小太监低着头答道：“回陛下，灵川大人在占卜。”

“哼，占卜，想算算他的情郎在哪，算出来又能如何，一个废人而已

，难道还想跟他再续前缘？痴心妄想。”

灵川倒也乖顺，端去的饭菜，总是吃得干干净净，只是，还是冷若冰霜，脸上没有笑意。柏巉时不时过来看看，倒也没强迫他，人都在眼前了，又跑不了，想得到他随时都能得到，何必急于一时，逼得紧了，落个玉石俱焚的下场就后悔莫及了。

他正坐在窗子前，双眼望着外面，对面是那棵老柏树，摘星楼失火后，这棵老柏树被火焰波及，树身被烧得焦黑，树干也断了，变得残破不堪，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宫人们原本以为树死了，要把它锯掉，可柏崇没同意，因为这棵老树曾救过灵川的命，当年灵川为了抗争，从楼上窗子里跳下来，这棵老树横生的枝干为他挡了一下，才没被摔成重伤。

如今春天到了，这棵濒死的老树上竟生了嫩绿的枝叶，看来，无论何时，都不能放弃希望。生也好，死也罢，只是一念间的事情。

他微微蹙眉，眼睛里含着淡淡的忧愁，眉目美如画，因消瘦，脸上的轮廓更加深邃。脖子上覆着一层细白的皮肉，隐隐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柏巉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或许灵川根本不记得了。在一次祭祀典礼上，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站在祭台上，神色肃穆，但难掩俊俏昳丽之色，柏巉不由地多看了几眼，他是喜欢的。只是后来，灵川与柏崇走得很近，只要是柏崇喜欢的，他便不再喜欢，而且是想着法子地破坏。再后来，柏崇还朝，把他像奴隶一样囚禁起来，灵川帮他逃走，那时，他是感激灵川的。只是他想不到，后来灵川和柏崇误会解开了，他还是选择站在柏崇那一边，爱得难舍难分。

他很愤怒，在军营里对灵川做了恶事，后来兵败，他和孟怀玉逃走，用西域的易容术改了容貌，换了身份，再次出现在灵川面前。虽然是复仇，但他慢慢地不可遏制地喜欢上灵川，一开始，他以为是体内灵蛇蛊和情花蛊作祟，但蛊毒带来的反应和心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一点，他越来越清楚。

“在想什么呢？”柏巉旋即走进屋子。

还是冷若冰霜，不肯看他，也不肯和他说话。

“昨日送来的那些珠宝翡翠，有喜欢的么？”柏巉看了看，昨日让人送过来的翡翠摆件和珍珠美玉都原封不动地摆在桌上，连动都没动过。

世人忙忙碌碌求了一辈子的东西，摆在面前，他竟连看都不肯看一眼。

挑了一只镶金的红珊瑚头簪，走到灵川面前。

“这个簪子很配你，我给你戴上。”

“别动！”灵川推开他，紧紧护住头上的簪子。

柏巉的耐心有些耗尽，一把捏住他的手腕，把头上的簪子取下来。

“这是柏崇给你的簪子吧？舍不得摘？今天必须摘下来，戴我赏赐的这支。”

灵川不愿意，伸手去夺，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头磕在桌角上。

柏巉扯起他的头发：“小贱人，朕对你做得还不够么？你不愿意委身伺候，朕给你时间，好吃好喝地待你，赐你金银珠宝，你看都不愿看一眼，还守着柏崇给的东西不愿撒手，告诉你，柏崇已经死了，被我派去的杀手大卸八块，他再也回不来了，朕不会一直纵容你任性，晚上洗干净，准备好好伺候朕。”

头发散落下来，被额角上的血沾湿。

“你别想着死，若是你死了，朕就把昆山玉氏踏平，让你合族死无葬身之地。”

柏巉幽幽地在他耳边说道，还顺势咬了一下他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