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夫,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毛纪问。
“以不变应万变,他越让我们动,越说明他心虚!”
杨廷和吃着油酥豆,笑道:“论耐心,吾等自幼头悬梁锥刺股,过关斩将,方有今日之功;而他,自幼生活优渥,想要什么有什么,不懂忍耐和珍惜,这局咱们赢定了!”
毛澄捋须,帮他查缺补漏:“谨防华南反叛,务必控制其家族,令其闭嘴!一应御医,必须封口!”
“敬之,速速派人知会邦彦(石珤),刘夫人事泄,务必妥善善后。”毛澄道。
蒋冕闻言震恐:“他如何得知?”
毛纪一拍脑门,恍然道:“我怎把如此大事给忘记了,万岁口谕,诏张尚宫入豹房,想来和此事有关,我早该想到才是呀!”
“维之不必自责,此事我心中有数。”
杨廷和道:“只不过,如此一来,邦彦和我的关系,可就曝光了。”
石珤,掌翰林院、詹事府事,其实和杨一清走得较近,连皇帝都以为石珤是中立党,殊不知,他早就投靠了杨廷和。
二人联合纽带是靳贵,靳贵在正德十二年因罪致仕,靳贵为脱罪求到杨廷和,用石珤这条线谈成的政治交易。
从那之后,石珤暗中为杨廷和效力。
“无妨,邦彦这条暗线埋了这么久,已经发挥足够的作用了。”
毛澄安慰道:“曝光也无妨,翰林院缺不了他,就算换掉,也需要几年时间,咱们有充足时间,培养下一个执掌翰林院的人。”
掌翰林院的石珤,相当于翰林院校长,入翰林院养望的当朝进士,都会和石珤发生关联。
这几年,他暗中遴选人才,引荐给杨廷和,充实杨党,所以杨党的庞大规模,他居功至伟。
石珤是讲经官出身,得皇帝信赖,步步高升,皇帝从来没怀疑过,石珤会是杨党,刘良女是石珤安置的,却不是他训练的。
“毁掉关于刘夫人的一切。”
杨廷和吐出口浊气:“其他人怕是也无法得其信任了,这条路走不通了,整条线收尾,处理干净,敬之,此事都交给你来做。”
“介夫放心。”
蒋冕先派人传暗号,让石珤清理手尾,他再出面清理整条线上的人,炮制成无头公案,不了了之。
杨廷和能掌握豹房里的一举一动,很显然,不止张锐这一条线。
或者说,他压根就没信任过张锐,他的情报来源,十分稳定、准确,就如正德十四年,朱厚照的信物簪子诡异丢掉似的。
“还有就是兵部事。”
杨廷和提及王琼,眸光阴鸷:“这些年,我内阁一直和兵部争权,从于肃愍公(于谦)死后,兵部权柄衰弱,权力逐渐收入内阁。”
“可王琼倚仗幸臣,几番从内阁夺权。”
“他本人更是对我势同水火,我多次拉拢于他,被怫然拒绝,非要攀附幸臣,一条道走到黑。”
“正德十四年,万岁迁王琼为吏部尚书,升王宪为兵部尚书。”
“这王宪……”
杨廷和忽然住嘴不说:“王宪中立,虽争权不再激烈,但兵部还是夺回了部分权柄。”
而熟悉杨廷和的几人,立刻意识到,王宪和杨廷和,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就如那石珤,会是杨廷和的人一样令人震惊。
而杨廷和如此断句,是在提点殿中人,莫要打击自己人。
“万岁设东西官厅,西官厅就是江彬掌握的威武团练营。”
“这是心腹大患。”
“除此之外,还有豹房官军,和御马监,都是他倚仗的兵力。”
杨廷和净手,面容冷厉:“所以,这一局是比拼耐心,但他会倚仗兵权,牌桌上作弊,逼我们先出牌。”
“干等着不可行,要逼他自乱阵脚!”
“主动权重新拿回来才行。”
毛澄眼睛一亮:“介夫的意思是,他故作疑阵,诱咱们上钩,咱们也摆出疑阵,让他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