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帝没戳穿择储谎言,张锐以为皇帝要用他,内心雀跃:“奴婢贪得无厌,得了您信赖仍不满足,还想讨好新君,权柄不衰,愚蠢至极,求皇爷责罚!”
朱厚照发现张锐会错意了,立刻将错就错:“你想择谁为储?”
苏进心花怒放,以为皇帝一如既往的大度,宽恕他的罪过,还会继续重用于他,立刻出卖张永:“奴婢不敢僭越,但张大监总说,从宗室中择一男童,奉入宫中恩养,以待不备。”
“张永?”朱厚照漱口,恢复几分力气。
苏进想靠出卖张永媚上,太监代皇帝行使皇权,但也不是铁板一块的,太监不斗,皇帝也不会安心。
正德朝太监权柄极大,但彼此斗争极为凶狠激烈。
而且,朱厚照很喜欢重用叛变恩主的太监,张永、谷大用、张忠皆如是。
张永也有必死的理由。
张永和文官走得太近了,从正德十四年,皇帝廷杖朝臣后,已经彻底和前朝决裂。
张永代皇帝掌兵权,在朝中自成一派,制衡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彬,和威武团练营江彬,三权分立。
可从去岁皇帝祭天吐血后,张永就开始倒向前朝,所以朱厚照启用张锐,掌控豹房,表现对张永的不满。
也因此,成为张永倒向前朝的导火索。
“奴婢就是受了张永蛊惑!”
“上个月,皇爷越过张永,密授江彬校场练兵,张永自以为恩宠衰弱,便联合杨一清,欲从宗室中择一男童,过继皇爷膝下。”
“为此,他联络奴婢,韦霖、温祥,联名死谏,求皇爷恩准!”
张锐供出来的“同党”,要么是张永的人,要么是魏彬的人,自己倒会明哲保身。
“仅仅是联名死谏吗?”朱厚照也没料到张锐这么快投诚,心里权衡,如何利益最大化。
原身启用张锐掌控豹房,并非是和张永决裂,而是已经预料到死亡了,用张永党保全尸身,仅此而已。
至于死后事、身后事,原身是一点都没想过。
所以才留给他一个烂摊子。
张永,是刘瑾死后,原身推出来的新靶子,可张永更聪明,在皇帝和前朝中间左右逢源,实事不干,两头不得罪,愣是不走刘瑾的老路。
和张锐比起来,张永用途更大,如果和张永合作,他就能快速掌握原身留下的基本盘,得到政治根基。
可张永,在朝中自成一派,已有独立属性,等他整合政治势力,再斗倒张永,怕是需要三五年之久。
“奴婢等不敢冒犯天威!”张锐发现皇帝和之前不太一样了,皇帝向来无酒不欢,病中亦在饮酒。
所以尚食局安排的膳食,有两壶美酒。
可今日皇爷一滴未沾。
他快速膝行过来,爬起来给皇帝斟酒,朱厚照看着讨好的张锐,盘算着时间,不说陈敬,三道口谕也该传出豹房了,丘聚快来了!
“苏进是你安排的吧?”
张锐斟酒的手颤抖,酒液撒在桌上。
“朕派你入东厂,是做什么的?”
朱厚照靠在椅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语气阴柔:“东厂是朕的眼睛,监察百官,没让你把监视的眼睛放在朕的身上!”
啪!
朱厚照夺下酒壶,直接砸在张锐的头上。
酒壶四分五裂,酒液混着鲜血,在张锐头上散开,张锐匍匐在地:“奴婢知罪,奴婢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