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人与人之间总有些不可言说的故事、秘密、羁绊。
人们总说过去的事便过去了。
雁过留痕,云过留际,这个世界上能真正做到释怀的不是将死之人便是圣人。
你我皆不是。
那年裴莹只有十五岁。
个子不高,也还没有长开,放在人群里显得毫不起眼。
真正认识裴莹的人,却不会这般想。
王越弟子,在这个时代的排面还是十分响当当的。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宰相”爹。
惟有自己心里清楚,王越完全是看在裴茂面子,并且王越从来不觉得裴莹有剑道天赋。
常人挥剑,剑锋到处,亦有斩风之势。挥剑百次,便能熟剑,所到无不胜。
裴莹差的太多。
王越不止一次在裴莹身后摇头叹息。
他这一生,只有两名弟子,史阿与裴莹。
天赋都不过尔尔。
“不知裴公何时引我进宫面见陛下。”
裴莹在练剑,便听到师父在与父亲谈话。
“再等等,先生莫急。”
这样的对话听了无数遍了。
王越教她练剑,只为面圣。
在外,王越便鼓吹裴莹得其心法十之七八。
王越有其技,无其德。裴茂看不起王越。
有技便可,挥剑一次不成,百次不成,那便千次,万次,终有一天,王越不会在裴莹身后做扼腕惋惜态。
可从未有一次得到过王越的认可。
天赋是一道天门,有的人的天赋只是离圣人只差一步;有的人的天赋,是离入门永远差一点。
“还差一点,剑柄握住,挥剑成弧。”
裴莹挥了无数次剑,也见王越挥了无数次。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是十年未曾跨过的一道坎。
什么时候,我能挥出那斩风的一剑?
裴莹颓废地蹲在地上,把剑丢在一边。
“怎么,累了?”
裴莹扭头看过去。
“你来了,师兄。”
“给。”史阿递给她一壶酒,缓缓说道,“师父是剑圣,要求自然高,其实你已经比我当年强多了,以师父的要求,咱可能一辈子都挥不出那一剑。”
裴莹有些惊愕,“那师兄何时挥出的?”
“我?”史阿有些无奈,“练剑二十载,我也没挥出师父那一剑。”
裴莹有些沉默。
正是凉秋,晚风吹的人瑟瑟发抖。
“那……”
“你出去过么?”
裴莹愕然,“师兄你这是什么问题?”
“有与人搏杀过么?”
裴莹看着他。
“和我不算。”史阿耸耸肩,仰头看着天空,“其实你天赋很高了,别太把师父的话放在心上,那样才是你这辈子也迈不过去的坎,你才多大。”
裴莹小眼珠转了转,轻声说道,“那我要是与人搏杀呢?”
史阿被吓了一跳,“你可别吓我,你出事我担不起这责任,裴公能生吃了我。”
说罢,史阿连忙拍拍屁股起身,按住想站起来的裴莹,“你继续练剑,别把我的话放心上。”
又怎能不放在心上……
裴莹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向往,她想要出去,出去看看,出去试试……
她还记得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
她出门了,带着她的剑,和她的一腔孤勇。
找一个人,同时,也做一些快意恩仇的事。
匣中秋水,月下佳人。
这八个字,成为了她的标签。
她是个独行侠,从不与任何派系有所瓜葛,甚至被各个夜门所记恨。
她做的事,很坏有些人的规矩。
所以烂稞道对她进行了一次围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