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纷纷起身,向门外来人行礼,此人便是不悔宗的掌门武真人。天生放荡不羁,是当世体法双修之路走的最长远的人,可不知为何待在一个没落宗门做掌门,守着这座空山头数十年,不换衣裳,不改行踪。
“秋凡,你可知错?”
武真人的突然开口,如同一记惊雷,瞬间划破了房间内的欢乐气氛。蔺秋凡的脸色由惊愕转为难堪,动作迅速而慌张,几乎是在武真人话音未落之时,便已经跪倒在地。
“师父,徒儿不该贪玩,耽误回山时辰。”
“不错,你既已知晓,那便收拾行李,下山去吧。”
武真人说完,便摇身离去,再不回头,几人惊措在原地,一时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师父,是徒儿拉着蔺师兄听戏的……”
苗儿秀率先回过神,焦急地冲出门外,急切地想要向师父求情。然而她刚一接近,便遭遇了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劲风,这力量如同狂澜一般,无情地将苗儿秀和一旁愣神的蔺秋凡推出数米之远。紧随其后的李有才和许江山眼疾手快,连忙上前稳稳接住了苗儿秀,但身后的餐具却无一幸免,纷纷在劲风的冲击下爆裂开来,碎片四溅。
“今日谁敢为他求情,我便亲自清理门户。”
四人心情复杂,震惊之余又平添几分疑惑,师父往日最疼爱蔺秋凡,对待徒弟又和蔼耐心,今日怎会因为一件小事就将蔺秋凡逐出师门?
蔺秋凡从一旁的废墟中起来,缓缓走过师兄师妹的面前。
“蔺师弟……”
许江山伸出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见蔺秋凡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恍惚,步伐缭乱,径自向着武真人的寝殿走去。他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独。
苗儿秀心中一紧,莫名的恐慌涌入心头,本能地想要追上去,却被李有才轻轻拉住了手臂。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他轻声说道:“苗师妹,让蔺师弟一个人去吧。”
天幕低垂,乌云翻滚,雷声在天际轰鸣。蔺秋凡跪在石阶上,霎时间暴雨倾盆,两侧竹林沙沙作响,水雾渐起,瘦弱人影在雾气中摇摇欲坠。
不知过了多久,蔺秋凡睁开朦胧的眼睛,却瞧见周围雨珠极速回流,不可思议般向苍穹飞去。
沙沙——
身后响起落叶碎裂的声音,蔺秋凡回过头,不知什么时候,武真人出现在他的旁边,雨滴也静止在半空,他连忙叩首。
“今日就不必行礼了。”
武真人扶起蔺秋凡,没有半分斥责,声音渐渐沉重。
“师父。”
“秋凡,你拜入我门下多久了?”
“已有八年。”
“我初见你,只有八岁,在清河镇外悲伤痛哭,我为你寻遍中神州,却无一法子能祝你生出灵根,十岁那年你突然踏进道之初,晋入灵脉境,一年入道源境,修行一日千里,隐隐有天骄之资,而体修之路也日臻完美,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当今修仙界百家争鸣,修士境界无非分为三部分:道之初,道之玄,道之极。而每一部分又分为三个小部分,道之初:灵脉境,道源境,御虚境;道之玄:两仪境,神通境,法相境;道之极:至尊境,太极境,飞仙境。三个这部分又各自包含前、中、后三个阶段,宗门功法密辛只能助修士在道之初阶段提升,达到道之玄境界则需要自我领悟和机缘,至于传说中的道之极,就鲜有人踏足了。
“师父,弟子日后定当加倍修行,不辱师门。”
武真人轻轻摇头,手掌落在蔺秋凡的肩上,感受着弟子已比自己高大的身影,苍老的目光深深凝视着对方,眼中闪烁着难以隐藏的骄傲。
“生来凡胎,却能如此,是‘禁忌’之法吧。我能隐约感受到它的存在,但你若不愿透露,我亦不会追问。有些秘密,藏得越深,你越安全。然而,现在看来,这秘密已难以再掩藏下去了。”
“师父,我愿意交出它,请不要将我逐出门墙。”蔺秋凡的手中,一本无字的古卷缓缓显现,其封面上赫然刻着五个奇异的大字——鸿蒙本源法。
自蔺秋凡在大劫后逃离,便始终带着母亲的灵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打开了灵镯的储存空间,里面存放着这本功法和一把石剑。
夜空中,一道惊雷轰然炸响,瞬间将不悔山的沉寂撕裂,师徒二人的面容在电光石火间一闪而过。山下,原本宁静的林间突然响起了细微的动静,几道黑影在夜色中如同幽灵般穿梭。
“秋凡,务必将这秘密深藏心底,为师力有不逮,已无法再护你周全。现在或许只有道尊能为你提供庇护了。“
“道尊?”
“天下以强者为尊,道尊早已步入至尊之境,岁月悠长,连其名号都已在历史的长河中渐行渐远。当你有朝一日能踏入他的高度,再与为师重逢吧。“
“师父!“蔺秋凡欲再次跪拜,却被武真人轻轻扶住。
相顾无言,惟泪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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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苍穹如墨,细雨如丝,无声地编织着天地间的悲歌。山门之下,一位身着青衫的男子,久久伫立,风雨却难掩其眉宇间的落寞。
四周的古木在雨中更显苍劲,枝叶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雨势正大,他轻轻撑起竹伞,扛着一个缠满白布的石剑,急身奔行于雨幕之中。
砰——
“何方宵小暗箭伤人!”
行至山下,突然不知道何物从林间飞出,径直向蔺秋凡面门袭来,雨势太大,后者竟未曾反应过来,倘若不是想要再看一眼不悔宗,此刻已经命丧在此了。
咻——
数道黑色身影从阴雨中现身,他们手中所持神剑绝非凡品,竟将这一小块地方给照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