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伴随着薪火之神最后一缕余辉的散去,地平线上一轮红月缓缓从西方升起。
走在街上的行人,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圆月上,宛如血管般曲折的深褐色条纹。
大地被笼罩上一层绯红的“轻纱”,街道上黑色的煤气灯一盏盏亮起,温暖的黄光驱散着空气中淡淡的灰霾。这些煤气灯是最近几年建成的,随着《机械工业法案》的颁布和实施,煤气管道的铺架和大型炼钢厂的建立都被推上历程。
去年科尔夫城主甚至宣布,钢铁年产量已达到百万吨(我也不太懂,但19世纪中叶,英国完成工业革命后生铁产量1848年为200万吨,1870年时已增长到600万吨,占全世界总产量的一半)。
但即便是这样对这座占地巨大,人口千万(后面会说明),有着无数条街道巷子的超大型海港城市来说,依然有大面积的街道没有被灯光覆盖。
在这些看不清没有被光明笼罩的地方,罪恶就像在臭水沟里的爬虫老鼠一样肆意生长。
在圣十四街和8号街的“丁”字交口处,一栋极为破旧的老式公寓矗立着,它大约三层楼高,木质的窗户只剩下一半挂在墙上,像是一双双空洞的眼睛。
凛冽的北风吹动剩余的窗户,发出吱吱的声音,就如同犯人临死前发出的哀嚎。
戈尔登躺在一张破了洞的绿色针织沙发上,前脚翘在木头凳子上,面前一个铜皮火炉正烧着开水,水炉不断加热冒着热气。
客厅暖和的让人昏昏欲睡,即便是像戈尔登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头,也忍不住打起瞌睡,头一点点的有频率的晃动。
咚——咚——咚,
房间大门不合适的响起,打扰了这位老人的好梦,他的嘴里碎了两句,上个时代的老人才听得懂的脏话。
这才慢悠悠的把僵硬发麻的腿从椅子上放下来,大门还在不停的敲着,力度越来越大,大有种再不开门就把门撞开的架势。
戈尔登还在揉着发麻的左腿,看外面的人还在敲,大吼一声。
“敲什么敲,把人当聋子啊,我这门值10布仑呢。”
说完,套着一双不合脚的灰色毛皮拖鞋,慢慢的走到门口。
哒、哒、哒
老人站在门前没有第一时间把门打开,而是颤颤巍巍的用抖个不停的手把黄铜的门链插上,这一带巡警来的极少。
小偷强盗经常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戈尔登年轻时也是见过世面的,他知道要以最坏的结果看待人心,多防备些总是不错的。
这才将印着花纹的铜把手拧开,门才开一道小缝,寒风就迫不及待的钻进来,房间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了好几度,戈尔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今天的夜里怎么这么冷,他这样想道。
大门被缓缓拉开,刚好够戈尔登把头凑过来,看清外面的访客。但天太黑了,绯月的光恰巧被一座黑塔挡住,戈尔登不得不半眯着眼睛,借着房间里的光才把人看个大概。
来客穿了一件黑色的袍子,身子很胖,把门口的空间占了大半,冷风里还夹杂着一种腐败鱼虾那种腥臭味。
对方也不说话,就这么站在门口,头低着,一顶圆毡帽把他的脸挡住了一半,只能看见下巴上乱糟糟的胡子。
戈尔丹咽了口口水,有些紧张的小声问道:“谁……谁敲门。”
好半天对方藏在胡子里的嘴才缓慢张开
“我……汉森。”
汉森是他的一个租客,戈尔登这才放下心来,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大半夜,你不睡觉,跑我这干嘛?水管又破了。”
这种事也不算太罕见,整个圣十字街区的人都知道,要让戈尔登把他的公寓翻修一下,他宁愿去亲吻马屁股。
“饿……饿……我好饿啊……”
戈尔顿感觉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好饿,就为这种事下来烦我,我又不是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