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别人开这种玩笑。”
我故作镇定,面对田牧谣的表白,我承认,我动摇了,而且动摇得非常厉害,但我也很清楚,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而且,或许是由于冲击过于强烈,我突然回忆起了一些此前被我忽略的细节。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我来找你这么多次,你连我叫什么,是哪个班的都没问过。”
“那我换个说法,如果你只是来拿我寻开心,我劝你还是少花点心思在这上面,我们不是一路人,而且我对你没有兴趣。”
“就因为你成绩好,而我成绩不好吗?”
闻言,我有些怒气上涌,抬手便指向背后的班级大门。
“因为我在这种地方依旧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你却乐于和那群混混三番两次找我的麻烦,在我看来,你完全就是自甘堕落还试图拉人下水的害群之马,一颗老鼠屎,打坏一锅粥,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希望你不要不知好歹。”
田牧谣愣了一愣,或许从来没有人这么直接了当地教训过她的不是。
“你凭什么诬陷我?说我拿你找乐子。”
我冷冷瞥了她一眼。
“下次被人戳穿的时候,最好想想自己派去的人是不是靠谱,那个卷毛,说他智力有问题可能有些过分,但你最好问问他都说了些什么,你以为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你派来的?靠推理吗?
“还有,那天我救你的时候没告诉过你我的本名,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我是谁的?仅靠一个‘罗哥’的称呼就能第二天找到我?开什么玩笑?真当我好糊弄?
“我说句难顶的,我一直怀疑你说不定早就盯上了我,在你之前,我从没见过其他人去过那个花坛,何况那天雨还不小,很可能在花坛的遭遇不过是你和你手下小弟演的一出戏,你们单纯是知道我有那么个习惯,在那演戏给我看。
“如果我当场就跑了,你估计也就会失去对我的兴趣,但我像个二愣子一样上来直接开打,你反而觉得我很好骗,对不对?说不定你那几个兄弟还手下留情了,不然指不定挨揍的是谁。为了你的恶趣味还挨了我一顿毒打,你的兄弟们也是真够意思啊。”
田牧谣被我说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半个字都蹦不出来,我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说中了,但田牧谣只要不蠢,也该知道我有多讨厌她了。我不否认她的外表很吸引我,可奈何她展露出的内在对于我眼前真正专注的事情而言,毫无疑问是一项阻碍。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呵呵呵……”
憋了半天,田牧谣就憋出来这么一句,我不住地笑了一声,看来我说的很可能八九不离十。
“身正不怕影子歪,如果我说的一切都是错的,你大可以直接用事实反驳我,‘田姐’。”
我刻意用重音喊她“田姐”,就是为了让她知道,那个卷毛的口风松的跟500斤大胖子的裤腰带没什么两样。
“我跟你无冤无仇,上次吃饭的时候我就说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挑事的从来都不是我,只要不涉及到我,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呆子,你个书呆子……哼哼……”
田牧谣的语气突然缓和了下来,甚至说完还笑出了声。
“随你怎么说,总之,想找乐子的话,你还是另外找人吧。”
“呆子,我等你一年就是了。”
“等我一年?什么意思?你难道已经毕业了?”
“胡说什么,我也高二升高三,”田牧谣两手一叉气鼓鼓地道,“你想专心读书就去读书,但我会等你,时间会证明我没有骗你。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我再来找你,到时候,你可要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留下这句话,田牧谣没等我回应便转身离开了,实际上,我一时半会也没想好怎么应对,只是看着她离开。
也好……至少如果她信守承诺的话,就不会有人莫名其妙来找我麻烦。
令人惊讶的是,直到毕业,我确实再也没见过她一面。
时间就这么飞快地过了一年,我的成绩很稳定,虽算不上真正的顶尖学生,但成绩拿出去也绝不丢人,更何况,我还是全校唯一一个非重点班出身的985学生。
返校取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没有同学拉着我合照,我只是陪老师们简单聊了几句,便去教务处领了毕业证和通知书,又回到了那个陪伴了我两年多的花坛。
不久之前,或许是学校终于想起了校内还有这么个地方,派人把这边的绿植好好修剪了一番,现在花坛已经清爽了很多,原本被杂草掩盖的长椅也重见天日,我提着装着证书的塑料袋仰面朝天地靠坐在椅子上。虽是初夏,但今天的云层很赏脸,既遮住了阳光,又露出了背后湛蓝的天空。
“呆子。”
耳边响起陌生的称呼,我坐正身子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女生穿着一条白底蓝花的碎花连衣裙,背着一个精致的小背包,撑着一把阳伞站在花坛边。
“好久不见,祝贺你考上N大,有达到自己的预期吗?”
她说着,来到我身边站定,却并没有坐下。
我没有回话,因为此刻,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人是谁啊?
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待我回话的表情,我尴尬地笑了笑。
“那个,我们认识吗?”
“哈?你……”女生那姣好的面容扭曲了一瞬,紧接着的便是无尽的失望。
“呃……你认识我?”
“够了,你到底是认真的还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