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闲得诗社”的小亭内,一个稚嫩的小丫头卷着一卷书,扎着个小书生的青丸头,秀气地站在亭边,得意地扬着嘴角。
小亭里面,嘉南公主绣眉连成一线,盯着书案上的“梅花”二字,踌躇不定。
等待好久,范小姐回头不耐烦地问:“认不认输?”
嘉南公主鼓着腮帮子,写诗什么的,对于一个五岁的姑娘太难了。
她也不知道这个才四岁的范若若是怎么写出来的?
“我在儋州时,受家兄耳濡目染,习得一身文墨,一首小诗而已,信手拈来。”
小小姑娘,骄傲都快飞出来了。
但嘉南公主不得不服,她现在都有点儿羡慕范若若有个博古通今的哥哥咯。
心里还在嘀咕:“为何自己的太子哥哥就是草包一个,除了会设计些漂亮衣服,诗词歌赋啥都不会。”
在她准备认输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有个熟悉的声音:“承珠,你出宫游玩为何不叫我?”
“林婉儿?”嘉南公主先是眉头紧皱,而后面露喜色,像是遇见了好久不见的好姐妹,飞奔了出去,“哎呀,婉儿婉儿,你来啦,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洪河都懵了。
公主和郡主不是一直都不对付嘛?
以前在嘉南公主面前提及林婉儿,公主都一副愁容,现在怎么跟亲姐妹似的?
林婉儿对公主的热情亦有几分无措,愣愣地问:“你们在玩什么?”
这时,范若若站在亭下,噘嘴哼声:“公主,你休想耍赖,别以为有晨郡主来了,我们的赌约就不算?”
“赌约?什么赌约?”
“说好了比作诗的,只要我作诗胜过公主,公主就要向家兄认错。”
“哈?”林婉儿一头雾水。
“公主殿下不分青红皂白便说家兄是欺世盗名之辈,我从小受家兄熏陶,耳濡目染,习得家兄才华十之一二,如今作诗已经胜过公主,公主就没资格辱没家兄,当然该道歉!”
这一定是范若若。
一口一个家兄,听得人烦死了。
洪河今天就给这小妮子上一课,从小就打破对范闲的蜜汁信从。
“哦,原来刚才那首诗就是范小姐所作啊。”
“正是!”范若若傲娇地挺着小胸脯,那姿态真的很范闲,小小年纪就骚包得很。
嘉南公主这才注意到洪河,惊喜道:“洪河,你怎么来了?”
洪河没有搭话,而是接着范若若的话说:“哎,难怪觉得牛头不对马嘴,也不知道是谁教的,连个平仄对仗都歪的。”
“你!你说什么?”范若若一听,背着的小手立刻收到身前,伸出一根手指,点着洪河的方向,“你这小太监,敢瞧不起我?”
“范小姐,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年纪太小,没有个良师引导,写不出来也正常。”
“我受家兄熏导,你怎敢说没有良师?”
“不知范小姐的家兄是什么人物?可有功名在身啊?”
“家兄才五岁,哪有什么功名?”
“原来如此,既没有名师教导,范小姐还能写出一首打油诗来也算天赋极佳,日后多加练习,兴许能成为一代大家。”
“我说了,家兄就是名师!你怎么听不懂?”
洪河叹了一口气:“哎,小姐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天下能写诗词者可不止您家兄一位。没有对比过,小姐从何判断你这位家兄就是名师?这样吧,小人就献丑一句,让范小姐知道什么叫诗!”
“好,本小姐倒要看看你这小太监能写出什么诗来?”
“请小姐出题。”
“就写梅花!”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洪河连个思考都没有,张口就来。
诗罢,三个丫头还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洪河转口又说:“若小姐觉得不好,小人再换一首。”
“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若诗不够,我还能作词。”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抄诗要趁早。
抄范闲的诗,让范闲无诗可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