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洪四庠虽不至于死去，但每每回忆都是心暖意长……

说着说着还有点儿老泪纵横了。

“都说杀人越多心越软，寡人今天是信了。看来这孩子你是相当满意咯？”

“满意，太满意了！老奴能得此子，一生无憾矣。”

“可是……”

太后话锋一转，拖长了尾音。

洪四庠眉头一皱，表情专注起来。

“可是这孩子的生事一直是个谜。”

“孩子的生事不重要，老奴只认这个孩子。”

“但最近那孩子的出处已经查到了，你当真不想听听？”

“查到了？”

“查到了，你听不听？”

“听！”

洪四庠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知道了可能会对自己或者对洪河造成影响，但这是不能逃避的事情。

太后含笑多看了洪四庠几眼，老手把玩着扳指，声音放轻放缓：“那孩子出自司南伯爵府，是范健的嫡长子。”

“司南伯爵……的嫡长子？”洪四庠老脸拧成了一团，勉强笑了笑，“不会吧，司南伯爵何等身份，嫡长子又是何等重要？岂能稀里糊涂地丢弃？即便是真的丢了，范大人不会不找吧？”

“事情确信无误，我们用了近6年时间来调查，自然不会有误。”太后说着，目光逐渐冷了下来，“你应该记得五年前的那场屠杀，范健为了保住那个女人的孩子，居然用自己的嫡长子掉了包！那天夜里，皇后发现被送来的孩子有异常，所以没有直接杀了，转而交给你让你秘密抚养长大。”

“……”

短暂的沉默中，洪四庠思绪如电，他想了很多，但他只是个深宫中等死的太监，知道的太少，根本辨别不出真假，但本能地觉得太后没有必要撒谎。

“寡人本不必将这些告知于你，毕竟这孩子是你养大的，以后肯定是你的孩子。至于他的以前，正如你所言，不重要。可是，最近出现了一点变故，寡人觉得你有权知道这些。”

“什么变故？”洪四庠冷声问，此刻已无来时的随和。

“不知是谁走漏的风声，范健已经得知五年前遗失的儿子就在皇宫之中。而且，此时已经在皇宫内了。”

“什么？”

这一下，洪四庠憋不住了，低喝一声，因控制不住真气，一股气浪将店内的烛台都打翻了好几座，各处的帘子稀里哗啦乱作一团。

好在只是瞬间，洪四庠便冷静了，他轻声告诫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就算范大人知道了又如何？毕竟孩子是我养大的，洪河那孩子也很孝顺。况且，当年范大人不要他的，那孩子应该恨他才对。”

“洪四庠，换做是你，你更愿意当伯爵府的嫡长子还是当一个在宫中低三下四的小太监？”

“不会的，洪河是个小太监，范大人怎么会允许家里出一个小太监？”

“这倒也是，不过也得确定了那小子的太监身份才对吧？”

洪四庠没有再说，他应该想到皇宫中的事情不可能不走漏风声。

太后却很认真地继续补充：“洪四庠，寡人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这辈子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为了那孩子付出良多。所以寡人在提醒你，范健已经入宫，看那个架势，怕是要来宫中把人带走的。现在正在皇后的庆兴宫跟皇后商量，皇后的意思是让孩子自己选，你不想知道那孩子是选你还是选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