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思考过后的洪河觉得很累很麻烦,他不想让事情变复杂。
所以就直截了当地摊牌。
皇后不是个能在未来威胁到洪河生存的人,真正有威胁的是范闲、是庆帝、是陈萍萍、是长公主之流。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还是简单化解掉跟皇后娘娘之间的信任危机比较有性价比。
于是洪河继续说:“一切跟我爹没有关系,是那个黑衣人自己不小心,被我给抓到了,然后我只是稍微施展了一点儿手段,他便告诉了我一些事。我很意外,之前就在思考,为什么我会是一个太监的儿子呢?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我来自司南伯爵府。”
“你……”
“皇后娘娘,听我把话说完。”洪河很鲁莽地打断了皇后的话,他得尽快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趁着现在还没改变主意,“知道了我自己的身世后,我开始理解皇后娘娘的作为,听说皇后娘娘的家族在五年前经历了一场浩劫,其中司南伯爵府是罪魁祸首之一,您害怕我长大之后成为伯爵府的一员,成为您的敌人。”
皇后娘娘半眯着眼睛,双手环胸,认真地听着这小娃娃所说的每一个字。
她这辈子没如此认真听过一个孩子讲故事。
仅仅用了一分钟,皇后已经不把眼前的人当孩子了。
“听我爹说,当年是皇后娘娘救下了我。不然我早已是个死人了,也不会站在这。说起来,娘娘对小子有恩,小子一直记着。不管别人生性如何,至少洪河不是个恩将仇报的人。娘娘可以放心,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姓范的扯上关系。当初既然他们不要我,我自然不会舔着脸再回去。相反,他们把我丢弃不要,我现在能想到的是找他们算账!”
洪河尽力地演绎着心中的仇恨,死死地攥着拳头,让自己小小的脸蛋儿上多显露出几根青筋。
他对伯爵府,对范健,对范闲都是有恨的。
但那种仇恨远没有此刻演绎的夸张,只是想让皇后娘娘相信他,以后不管发生什么,绝对不可能跟范家扯上关系。
皇后娘娘仔仔细细地听了这么多,终于从洪河的演绎中看到了小孩子内心的仇恨,也明白了他所说的意思。
只是,这么小的孩子,逻辑如此清晰,并且好恶、悲欢、仇善各种因果都特别准确,这不是小孩子所能表现出来的逻辑能力。
皇后有点儿看不透这小孩儿了,感觉到了一个很成熟的灵魂。
不过这种感觉毫无逻辑,皇后终是抛开了一切怪异,转而问道:“你跟着洪四庠,这辈子都是宦官之子。但若是回到司南伯爵府,你可是司南伯爵的嫡长子。你可知司南伯爵在京都乃至整个大庆有多大的能量?而且,如果当初他们抛弃你是另有苦衷,你会动摇吗?”
“动摇?呵……有什么苦衷比自己亲生儿子的命更重要?虎毒且不食子,娘娘觉得解释还有用吗?”
“小小年纪,分析如此透彻,是洪四庠教你的?”
“这跟爹无关,我只是想跟皇后娘娘解释清楚。而且娘娘跟我有着相同的仇人,五年前,我被人抛弃,皇后娘娘的家族也损失惨重。如果我站在娘娘的位置上,非但不会对五年前的孩子下杀手,还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之培养成才,待其长大后,借这孩子之手报当年灭门之仇,岂不痛快?”
“放肆!”
皇后娘娘忽然大怒,指着洪河吼道:“当年之事你从何得知?是不是洪四庠告诉跟你说的?信不信本宫把你和你那阉货爹也一并扒了皮?当年那些人谋反作乱,是罪有应得!死得好!死得好!哈哈哈……”
宫殿之中,皇后娘娘疯了似的大笑起来。
宫女们对此状况似乎早已习惯,全都围拢过来,赶紧把房门和所有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
宫殿内瞬间漆黑一片。
洪河眉头紧皱,感觉娘娘的笑声过分渗人,之前都不紧张,现在后背都有点儿发麻了。
过了几分钟,笑声渐渐停下,皇后娘娘走到洪河面前,很轻易地就把他给拎了起来,冷森森的问:“小子,你发誓你会杀了范健对吧?”
“我发誓!”
“很好,本宫相信你,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如果范健能死在亲儿子手上,这才叫痛快!但是本宫已经等了五年,等不了那么久了。你好生准备,改日本宫召范健入宫,届时看你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