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北漠叱咤风云的智囊斥候,曾纵横辗转凌州各地,唯一能和齐燮交手却能全身而退的人,深谙能屈能伸之道,即使面对自己这个初出茅庐的一宗之主亦能忍到如此地步也算是个人才。姜韫兀自思量着,抬眸微微一笑,“胡都尉是不是搞错了,你我只是短暂合作各取所需而已,此时的昊都铜墙铁壁,助你岂不是与大恒为敌,自寻死路。这桩交易不值当。”绵绵的尾音意味深长。
听出了姜韫话语中暗含的深意,胡竞眼眸一动,反应极快的试探道:“那如果是事关叶雾这个人呢?”
姜韫一顿,缓缓眯眼,眉头微微轻蹙起来。
见她有所动容,胡竞接着道:“她此前与北漠一直有往来,我们可以助宗主彻底拔掉那些碍眼的钉子。况且我们上次合作之后我等自然也彻底得罪了叶雾,她那个人一向睚眦必报,留着对北漠没有半分好处。
姜韫扶额陷入沉思,半晌后轻叹道:“胡都尉这个条件果然诱人,算了,那我就帮人帮到底吧,权当是帮自己,你们先回去,至于出城之事很快会有答复,在此之前不要心急,藏好自己。还有装乞丐起码眼神气质也得贴合,否则很容易暴露。”转身对凤兮使了个眼色,吩咐道:“从后门把人送出去。”
胡竞盯着姜韫神色不明,口中却连声道谢,凤兮则将两人送走,屋内顿时宽敞了很多。窗外风声大作,呼呼拍打着窗户,姜韫怡然给自己斟上一杯热气腾腾暖茶。
一盏茶功夫凤兮从后门进来,不似方才那般冷漠,反而嘟着嘴哭丧个脸道:“你在玩火!如果齐燮要杀你,我只能拦住他从我身上跨过去的时辰,然后他就可以一指头了结了你。”
姜韫轻抿一口茶,望着凤兮挑了挑眉,自信满满的笑道:“我怎么觉得他不会杀我呢?”
“如此攻于心计,将人几次玩弄鼓掌之中,我倒觉得他一定会杀了你。”
冷然的语调伴随着风声呼啸而入,不甚牢固的木门被豁然打开,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无尽的夜色之中,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幻化出一片淡淡的银芒。齐燮面色冷淡,嘴角牵着一抹讥嘲的笑意,默默盯着姜韫,眼底寒意料峭。
“那两个乞丐呢?”黑夜中男人声音低沉,冷漠的缓缓开口询问,即使口出狠话,他身上却并没有翻涌的杀气,言语间亦是给人留有余地。
“齐将军,你觉得他们还在吗?”姜韫笑语嫣然,丝毫没有担忧惧怕。
“那你到底是何目的?”齐燮星眸登时冷冽如冰,目光沉沉的跨上前一步,旁边的凤兮只觉危险。
不等姜韫多言,一声闷响顿时传来,凤兮动作如风,腰力一扭,提着刀身休犹如一片村叶般飞速上前。齐燮皱眉,却纹丝未动只是侧身避开,等刀刃下落抬脚便将其踩在地上,凤兮再怎么用力也无法抽出,只好松手重拳而上。
“天真!”齐燮冷哼一声,嗤之以鼻,一掌缓缓推出,招式并不怎么巧妙,却是一力降十会,雷霆一般的力道排山倒海而来,凤兮刹那间推开几步,半跪地上心有余悸,手指一个劲的颤抖。若非齐燮只用了三成力,恐怕自己早就吐血。
姜韫面色一变,正要上前雪亮的兵刃嗡鸣一声便横在了自己面前,看来自己真的激怒他了,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凉意,姜韫缓缓后退。“阿韫!”凤兮嘶喊,挣扎着就要起身。
“别动,否则我不能保证不会伤到她!”齐燮淡淡开口,握着长剑的手背上青筋隐隐暴起,寒光划开了满室暖意,映得他面容更是凛然。在一片静默中他接着直呼其名道:”姜韫,用阴鬼伎俩搅动风云,你可心安?”
“齐将军,可否再信我一回?”姜韫微微一笑,语气诚恳。
天色昏暗,深秋渐凉,连吹过的风里都带着菊花清冷的气息,隐隐间还能嗅到别样的味道,家家户户皆是闭门不出,昊都城一片寂寥冷清。
唯独一处偏远地带,却是满街篝火通明,熊熊亮光下兵戈冷冽,一队身着明甲的人马来势汹汹冲进简陋的民户,半晌后又面色不善的撤出来,领头之人神情冷肃,拧着眉环视一圈后声音粗壮的下令道:“给我往周围搜,还不信能插着翅膀飞了!”
“不用了!”为首之人纵马缓缓上前,慵懒的眯起眼睛望着那间小院,牵了牵嘴角笑道:“既然不能一招制敌,那就是打草惊蛇,一切从长计议吧,李参领,收兵吧!”
“可是顾都统,那人没理由撒谎啊,毕竟秘阁失窃着实事关重大,我们骁骑营可不能输给其他人!”刚才那人有些不甘心,语气都有些急切。
男子摇了摇头,在马背上笑眯眯俯下身子,用手半遮脸悄声斥道:“蠢货!说不定他们还在附近呢,你这样不是让他们更谨慎了吗?杀个回马枪动不动?”
李参领眉头皱得更深,面对着身份显赫又向来精怪的国公府二公子顾衍,却只得摆了摆手,骁骑营行动迅速,不多时火光渐行渐远,冷寂的朦胧也慢慢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