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宫矗立在昊都中央,巍峨高大,玉楼金阁,千方宫阙雕梁画栋,午后阳光明媚,琉璃瓦顶闪烁着细碎光芒,美不胜收。
齐燮高冠束发,一身半新不旧的墨黑色长袍,没有丝毫点缀,倒显得身形越发修长魁伟。长年身在军旅的缘故,他即使不着甲胄,一举一动间都散发着凌厉的刀锋之气,那顾盼之际也极有威势,见惯了宫中之人的群唯唯诺诺,笔直挺拔地立在通往养心殿的宫道上的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素来亲厚随和,早些年因杀伐而积在身上的煞气被深深隐藏,但身处于紫金宫高大城墙围成的重重楼阁殿宇之间,阴深深的感觉就沉沉地压在人的心头,慢慢地渗进了胸腔,挥之不去,是以那股凶厉之气自然而然露了出来。
齐燮面色渐渐平和了下来,不带情绪地看着正前方巍峨辉煌的宫殿,眉目间是风霜难以掩盖的勃勃英气。
立了良久,他才迈开步伐朝养心殿走去,脚踏平缓的白玉石宫道,健步如飞,陛下召见无非就是两种结果,留在昊都赋闲亦或是调往地方,不管是哪种他都承受的起。只是若要问道昨日之事,周转起来怕是有些吃力。
绕过空荡荡的白玉广场,径直来到了玉阶前,那耸立在长空下金碧辉煌的养心殿,没有丝毫百年前的庄严肃穆,弥漫着隐隐涛声的松柏林海也早被一处处假山花池取代,唯一让齐燮看得顺眼的就只有玉阶两旁斧钺生光甲胄森肃的殿前护卫了。
轻叹一声,收回已略微凌冽的目光,大步跨上玉阶,很快来到了养心殿正门。
青红漆的紫檀木门前,老黄门解金原本粉白的脸被冻得通红,极为恭敬地折腰立着,一见到齐燮立马颠着脚飞快地迎了上来,满面堆笑地说道:“将军可算是来了,陛下正等着呢,吩咐小人将军来了不必通禀,直接入殿。”
齐燮看着这个皇宫中的人精,淡漠地笑了笑,拱手说道:“有劳中车令了。”
中车令解金一边哈着腰摆了摆手,连说“不敢不敢”一边推开了殿门,谦卑地朝里面说道:“陛下,齐将军到。”
一股浓郁的香气迎面而来,齐燮眉头微皱,径自走了进去。“末将齐燮自定北大营归来,拜见陛下......”
“小齐将军来了,小齐将军来了......”正要行礼却被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却是几只鹦鹉。
“来了就行,那些俗礼就免了。”低沉的声音显得很没精神,但话语间却是扑面而来的威严。当今的天下共主承元帝一袭银白色常服松垮的穿在身上,齐燮进来时他正站在殿内逗弄着一排碧绿色的鹦鹉。“还小齐将军?都二十好几了,一点而立之年的样子都没。”他嗤笑一声回过头盯着齐燮上下打量,一双丹凤眼虽然有些浑浊,但仍然有直击人内心的精光。
齐燮准备好的说辞突然就被噎了回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道:“陛下恕罪,这小齐将军叫不得的话,也可以叫老齐将军,还显得末将资历高一点......”
话未说完又被飞过来的逗鸟棒打断,齐燮微微侧身躲开,轻而易举将其拦截在半空中,恭敬的双手呈到承元帝面前。承元帝怒气冲冲的接过,转眼又叹道:“玄韧原也是意气奋发,飞扬跳脱的,怎么这几年越发老成持重了......”说着又摆了摆手,紧紧皱起眉,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