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搪的目光一下僵住，虽然常菲跟张勇光一起出现的时候，他心里已经产生了某些不好的预感。但当真切的听到常菲帮着张勇光指证自己，陈搪的心里还是升起一股莫名的愤怒和屈辱。

这让他一下变的焦躁，憋闷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他抬手指向张勇光，大声的怒吼起来。

“是他！是他先骂我爹娘的！我只是还了一句而已！”

陈搪的这一句话，让姐姐和爷爷的肩膀一下塌了下来。这等于是把黄丽的指控做实了。

诋毁上吏，这个罪名不算很大。但放在他们这样的人身上，就可能演变成灾难。

张勇光听着陈搪的怒吼，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表情越发的戏谑，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没错，我承认，是我先骂你的。但那又怎样呢陈搪？你真的是跟你爹一样蠢。明明是个无籍之辈，却总是把自己当个人。还嘴？你问问你自己，你配吗？”

陈搪紧紧捏着拳头，他想反驳，却一个字都找不出来。无论他再怎么不甘，却不得不承认，张勇光说的，都是事实。

无籍之辈，也算是一个身份，只不过这个身份，就是没有任何身份。因为他们没有任何身份证件，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是个人的东西。

在整个束罪营，无籍之辈是大多数，他们生来就戴着这顶帽子，生来就无法抬头。

黄丽依旧神情冷漠，她看着陈搪，再次开口。

“张勇光说的没错，他是拥有大昭帝国列民证的正式列民，而且是中等列民。他对你的任何行为，只要不对你造成伤残，都在安防条例许可的范围之内。而张涛队长是下区最高安防长官，连我见了都要恭敬三分。你敢在背后辱骂他，实在是狂悖。依照安防条例第三十六条，我以诋毁上吏的罪名，判处你三个月劳役，你可认罪？”

“我不认！”

陈搪咬牙切齿。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就要任打任骂！？这不公道！”

“不公道？”黄丽冷笑。

“安防条例是经过上区大人们首肯的，条例就是公道。它被颁布出来，是让你们遵守，而不是质疑！连我都要小心遵守，不敢置喙半句。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说公道不公道！？”

黄丽的声音突然变大，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颤。

陈敏赶紧拦住陈搪：“小搪！你别再说了！”

她紧紧的拽着陈搪的胳膊，生怕他再执拗下去，罪名会越来越重。

但陈搪就像是定在了那里，他浑身紧绷，就那么死死的跟黄丽对视着。

“我今天还就说了！不公道！就是不公道！我不认！就是不认！我不服！就是不服！”

陈敏心急如焚，她使劲捶打着陈搪的肩膀，骂着他个犟种，想把他事态压回去。但一向听她话的弟弟，这会儿却像着了魔一样，就那么倔强的站着，半步不肯退让。

张勇光一脸坏笑，在黄丽旁边煽风点火。

“黄姐，这小子是要拒捕啊”。

黄丽的眼神冷的吓人，她做安巡官三年多了，从来没有那个无籍之辈敢这样站在她的面前，更没有人敢这样跟她对抗。

她眼睛眯起，从腰间摘下黑色短棍，指向陈搪。

“你要拒捕！？”

陈搪梗着脖子，慢慢的摇了摇头。

“不，我要走最后一条路。现在，你不配逮捕我了”。

最后一条路？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子没明白陈搪在说什么。但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

黄丽脸上犹如冰霜的镇定开始松动，眼神里浮现出明显的震惊。

“你！你要闯无门塔！？”

少年陈搪此时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松开牙关，只吐出了一个字。

“是”。

所有人都惊在了原地，张勇光更是直接爆出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