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对方那张稚气未消的脸，心情突然有些烦闷，用力抽了一大口烟后将烟屁股扔在地上一脚踩灭，狠狠道：“上去，集合！”

“同志们，艰难的时光总会过去，只要咱们团结一致，众志成城一定能够战胜一切敌人，同志们，为了人类的未来……”

两人开着机甲来到城墙下，顺着指引员的引导到达作战部位，听着广播中不断用激昂的语气重复着的内容，老徐忍不住骂了一句：

“全他妈的是在扯蛋！”

蜷缩着身子坐在驾驶舱后面的姜涛弱弱道：“怎么扯蛋了，我觉得没错啊……”

老许竖着眉头转过身来：“什么没错，简直是大错特错，我问你，这场战争的本质是什么？”

“是‘存护’，为了人类的存续，为了守护避难所中……”

姜涛还没说完就被老徐粗暴地打断了。

“放屁，真信这种话那你就是最大的傻子！我问你，咱们迄今为止守护了什么？”

姜涛沉默了。

守护了什么？

从“地狱”入侵到现在，人类一直在节节败退，似乎连一场像样的反击都没有，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其它幸存势力的消息了。

是上层有意隐瞒，还是干脆已经没有了？

这座城市如同海面上的一座孤岛，放眼望去只有无尽的波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淹没。

所以他们守护了什么？又还能守护什么？

他反问道：“这场战争的本质是什么？”

“是仇恨！”老许的脸上只有冷漠：“这片战场上有两种人，第一种是聪明人，他们知道战争的意义，知道自己想要是什么。”

他看了一眼操作台旁的那张全家福，随即指着那些站在城墙上的人。

那些人脸上没有被广播鼓动的亢奋，也没有即将面临生死的忐忑，有的只是麻木。

“你看见没有，他们其实早就已经死了，站在那里的只是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他们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朋友，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支撑他们呼吸的只有仇恨。

“以前的故事经常教导我们要学会放下仇恨，后来我才知道，能放下因为仇恨还不够大！也许他们终有一天会死，但是在那之前，他们会用尽一切去杀死更多的恶魔，哪怕代价是活着。

“但在战场上仅靠他们是不够的，所以需要有一个足够正义的名头，一句足够响亮的口号让那些傻子去冲锋陷阵，那些傻子满脑子只有被强行灌输的思想，总觉得只要自己死得足够好看就能够拯救世界。

“哈哈哈，我记得上次就有这么一个傻子居然开着一台比我还好的装甲冲上去自爆，简直是浪费资源！

至于那些躲在避难所里的懦夫，他们连傻子都不如，怎么可能是为了他们？”

姜涛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知道老许的话是对的，这场战争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他抬头看向了高墙之上，那里的视野最开阔的地方站着一个。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依稀看能看到后者雪白的头发与挺直的身躯。

“地狱”现世后，人类世界中有一部分人获得了来自地狱的力量。

那个男人的名字叫欧阳烨，是其中的最强者。

他是这座城市的领导者，同样也是守护者，所以幸存的人们为他竖起雕像，将他的故事编成诗歌传唱。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迄今为止到底守护了什么？

许衡突然发现，以往那个闪烁着光芒令人崇敬的身影在此刻似乎变得平凡了不少。

“是啊，全他妈的是在扯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在最后一抹光辉即将消失时，警报声再次响起。

“呜~现在是第五次警报，请战斗人员做好战斗准备，入夜倒计时，十……九……八……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