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北就这样神色倔强地站在原地,对面的刑维民脸上瞧不出情绪,只是默默打量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昨天晚上睡得不安稳,脑袋里思虑很多,除非有什么要紧事情刺激,要不然这种状态下的李西北有资格去怀疑,自己的思维在不久后即将变得迟钝,时间和空间在他的感官里也在慢慢发生改变。
李西北觉得自己等得已经开始犯困了。
秦月在一旁说:“李医生,这样的概率可不到百分之一,如果玻璃碎渣划破上腔静脉,要么会出现大出血,要么会直接划破心脏,那么患者体征不可能一直这么平稳。”
说完她挺起胸脯,眼睛里满是自信。
秦月一直都想去胸外科,如果简单点来说,就是只要不继续留在急诊科,调到哪里都可以。
她觉得在急诊科工作的这几年,已经快把自己二十多岁的姑娘硬生生熬成中年妇女了。
李西北打起精神,眼神却愈发坚定:
“医学本就是一门以实验为基础的学科。外科百年,不正是靠着反复的试错和纠正才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吗?又有多少学科的突破是靠那1%的希望?而且那1%的希望,对病人来说就是100%付出。哪怕只有1%的可能性,我们都要尽全力去排查,去求证。。”
他觉得对待每一位病人都应该不遗余力,弄清楚术中可能发生的情况,尽量把手术的风险降到最低。
这是李西北自从学医以来,始终贯彻的信念。
刑维民没有立即表态,心里暗自做着分析。
在当今的医疗制度下,敢于仗义执言的人越来越少了,况且李西北说的还那么有道理。
他也觉得现在的医院环境与自己年轻时有很大区别,可是一代人有一代人该做的事情,他已经老了,属于他们这代人的事情也快要结束了。
那么剩下的未来,就应该是这群年轻人该肩负起的责任了。
但是,李西北的这些推测虽然理论上听来很有道理,可整个过程中依然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同样他也没有有效证明能够去印证这个猜想。
而且对方此时的表现又太过于自信,甚至已经到自负的地步,这又让他隐隐有些担心。
刑维民心里清楚,过于心高气傲的年轻人一向都不讨喜......
年轻人应该是骄傲的,是充满活力幻想的,他们哪里都好,却又偏偏太骄傲了。
可是,他已经尝试过骄傲带来的无尽苦恼,明白那不是一条明智的路。
秦月对这种带着说教意义的话感到有些不悦,但基于对方的身份还是很给面子的先点了点头说:“现在手术都快要结束了,李医生你的这个猜测有些不准。”
李西北诧异地问:“手术已经结束了?”
不应该啊!他心里不由犯起嘀咕。
按照自己推测,即使是刑维民这群高年资医生亲自主刀,也不至于这么快才对。
从病人被推走开始,他就在急诊大厅待着,术时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这么短的。
刑维民扫了秦月一眼,说:“你先回手术室吧,记得重新消毒。”
秦月一愣:“刑主任,您不跟我一起?”
他说:“我等等就过去,你先去通知安排心脏彩超。”
李西北默不作声地注视了刑维民一眼。他对刑维民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对方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要交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