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大家也感觉出这丫头是社交新人,处理刁钻不会变通,不免好奇,周瑁远怎么会请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小丫头片子做助理。
林子苏只道众人一笑泯“恩仇”,不会再纠缠下去,可几个好事的不免起了调侃之心,率先发难的正是林子苏眼中面相端正的路总。
别看这路总是这圈大佬中年纪最长,但他的声音却十分洪亮,像是个京剧的练家子。
只听他笑道:“周总明天有课,那你可以代他去参加啊!我跟你说,鬼才去不去,大家根本不在意,大家在意的是你去不去,你才是今晚的主角。”
众人也跟着附和,周瑁远看着她也笑而不语。
“不好意思,路总,我明天也是8点的课,明天下午也要和周总一起回常青,周一还要上班。”林子苏的歉意再没那么真诚了,只是段位太低了,不知道怎么接大佬的包袱,只能实话实说。
路总有些惊讶,还未搭话,胖墩王总色眯眯道:“周总可真是艳福不浅,吃饭睡觉上课出差上班,都出双入对,真是春宵一刻都不停啊。”
众人的调侃还是比较含蓄,就这个王总挑逗尺度太大,说话间,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还色眯眯地巡梭着林子苏。
众人大笑,林子苏的脸顿时红成了苹果,更不能语了。
“小林,你不知道,周总最近在忙着给他的项目做融资,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说服周总参加晚上的活动,他融资的事,我们就是举举手的事儿。”一身休闲装的大佬赵总一本正经道,大家也都附和。
这时高瓴欧忙完也过来,和周瑁远并肩站在一起,也来了兴趣,抱臂在怀,观察着被围在中心的青衣粉面的女子。
林子苏看到赵总一脸认真,不是调侃,这下可犯难了,脸一红,回头望了一眼周瑁远,不想高瓴欧也加入了围观战队,这更让林子苏感到窘迫和无助。
而周瑁远却是笑而不语,看来他是要袖手旁观到底了,林子苏有些小失落,左右犯难。
如果周瑁远此行是为融资,那我作为助理就不能置身事外,应该帮他促成此事,而眼前就是机会。
而且他之前多次暗示,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够“称职”一些,现在不就是投桃报李的时候吗?
这时,岳总走过来,有意替她解围,笑道:“以我对鬼才的了解,你要说服你的老板,也不大可能。这样吧,周总回去梦他的祖宗周公,你是他的助理,代他出席,也不耽误你们今晚的‘一觉’,”
众人会心大笑,岳总和颜悦色继续道:“你给各位前辈敬一圈酒,也算是拜拜码头,大家以后对你也会多加照顾。可你这酒要是不敬,那可就是看不上这些老板,那你们周总以后在我们这里就很难办事了。这个公平吧,怎么样?”
众人都点头称好,望向林子苏。
林子苏本能是应该拒绝的,一是酒精过敏——此刻已经在发作了,她是极力克制,尽量不失态。
二是昨天才发生了丁俊良的事,她不敢完全相信这些衣冠楚楚的男人们,万一他们中有像丁俊良那样的人渣,怎么办?
一旦有危险,周瑁远不参加,自己孤身入局,没人托底,风险太大,实在没安全感。
可是涉及老板的大事,因小失大,那我这个助理的作用又何在?怎么办……
算了,遇水搭桥,逢山开路吧,躲肯定是下策,不会喝酒,但红酒还可以,诚心相待,这些大佬也是有身份有脸面,总不会像丁俊良那样没分寸或为难我吧?!上吧……
林子苏正要硬着头皮开口答应,周瑁远这时才笑呵呵走了上来,道:“她酒量可不好,发起酒疯来,你们都是她的对手。”
这话一出,众人竟又是轰然爆笑,同时把目光纷纷看向林子苏。
林子苏起初认为他是在暗喻自己酒精过敏,可是看到这些大佬的笑,又感觉味儿不对,而周瑁远看她的眼神也透着坏坏的暧昧意味。
虽然不知道他的话外之音到底是什么,可也禁不住众人的调笑,脸刷地一下又烫了起来。
“鬼才,这可不能怪我们啊,你这是不打自招。”说话的是岳总,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好吧,既然鬼才的战场不在这里,咱们也不能搅了他的春宵一刻——”路总拍了拍周瑁远,意味深长再没那么明显了,笑声顿时又起,路总接着说:“不像我们这群老家伙们,战场在酒桌上。行了,我们走吧!”
路总也真是有事,不然不会这么轻饶了二人。大佬一声召唤,大家这才开始往外走。
“路总,下次我组个局,约个都方便的时间,咱们好好聚一次,怎么样?”周瑁远一边说,一边十分自然地款住林子苏的腰,和路总并肩而走。
“你这天天忙得没个影儿,组局就算了,下次来上京,去我那里坐坐,对了,带上小林!”这个路总只见了林子苏这一回,但似乎很是喜欢她。
“好。回头给你约时间。”二人又话了几句两家的家常,路总临走还说了一句“代我向老爷子问安”,周瑁远笑着答应了。
和众人告别,临走还有人调侃他春宵苦短好好珍惜。周瑁远笑而不应,像是默认一样。
林子苏直到此时才回味过来,原来他的话明里暗里都在指向——二人有不同寻常的暧昧关系,而大家故意段子开腔,他不解释也不澄清,明摆着就是默认。
更过分的是,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毫不避讳地做出搂腰的亲密动作,这岂不是更坐实了他们的猜测吗!
林子苏想摆脱他,不料招来的却是更用力的拿捏,腰间隐隐作痛,想到他阴晴难测的魔鬼性格——这和他完美的长相太不相符了。
看来上帝造人确实是公平的,给了他完美的相貌、家世和能力,却也给了他最糟最坏的性格脾气。
林子苏只得隐忍着安静下来,怕惹恼他,不然又是自讨苦吃。
“我觉得,今天晚上才算真正认识了远先生。”林子苏有些赌气,还带着点着恼的情绪。
“今天晚上?”周瑁远挑了一下眉,口气很不正经。
林子苏意识到,他所指的是几个小时前的狂野之舞,脸腾地一下就烫了起来,气恼地回了一句“不说了!总是被人戏弄!”
又是这样,为什么总是制造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呢?……林子苏不小心瞄到裙子滑落,大腿又暴露了出来,下意识地就去抓裙子盖腿。
“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乱想!”周瑁远坏笑着,眼睛却瞟向了她欲盖弥彰的“爪子”。
“我想的,肯定不是远先生想的。”林子苏脸火辣辣的,镇定地狡辩,但很快就后悔了。
“你想的是什么,我想的是什么?”周瑁远几许逗弄。
“你想的肯定是——,”林子苏骤然看到他温柔的眼睛,所有准备好的恼怒和质问瞬间化作乌有,没了底气,一阵熟悉的心悸眩晕。
她低了头,只低声撒娇地说了一句“不知道的了”,周瑁远不禁朗朗大笑。
“我有个疑问!”转移话题,嗯,我也学会了。
周瑁远做了个欺近的动作,靠近她身边,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嗯哼”了一声,等她继续说。
“既然投资金属矿有21%的收益,而且8个月就能拿到收益,为什么岳总还要花7000万去收购金属矿呢?花费这么多,万一那个什么证办不下来,或者万一金属储量并不多,最后岂不是得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周瑁远没有说话,仍是盯着她看,林子苏被看得不自在,又不敢去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太有魔力,盯上一眼就会被吸进去,她想有点自我的空间——不被他侵犯的空间。
因为他总是能够制造一种错觉——随时会吻上来,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个错觉带来的丧失理智、丧失力量的眩晕、悸动和窒息。
她羞涩低头不言,等待他的答疑解惑,留了半边羞色给他。
周瑁远将她的发丝拨到耳边,他没有留指甲,指尖不经意的碰触,就是肌肤之亲,像被电流击中,身体被激起涟漪片片,心智又被扰乱了。
为什么对他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如果和他肌肤相亲,又会是怎样的毁天灭地的体验?……
林子苏,你疯了吗???……林子苏身体一颤,打了个激灵,一下清醒过来,天呐,林子苏,你在想什么?你这是要堕落了吗?
天呐,我在干什么?该死……回过神来,才发觉整个耳朵像被滚水烫过。只是夜色掩盖之下,才不易察觉到这满脸的通红。
好在他的手已经离开了,代价就是——他声东击西,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趁机撩开了裙摆,大腿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他是要将大腿的暴露进行到底吗?难道他有暴露癖?这个过程自己却毫无察觉,他是怎么做到的?……
林子苏难抑体内的激荡,深吸了一口气。很快身上酒精过敏引起的痒症发作起来,林子苏扭了一下,不自觉地挠了一下背。
周瑁远觉察到不对,立即去查看,林子苏本能要躲,却被霸道地按住了,他一把拉开后背的拉链,果然起了疹子,顿时脸一黑,“为什么不早点说?”
“我——,怕影响你工作,昨天已经搞砸了,我很抱歉,所以——”林子苏怯怯地回应。
“简直是胡闹!”周瑁远呵斥一声,看到她楚楚动人的样子,不由地心旌一荡,终究还是忍下了愤怒,回头便让王琪先去医院。
见她伸手去挠后背,一把抓住她的手制止了,这才柔声道:“不准再喝酒了,一口也不行,红酒也不行,听见了吗?”
林子苏终于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难得的不嘴硬,乖巧地点了点头。
周瑁远看着她,心肠不由地一软,帮她理开脸上的发丝,温柔地看着她,“以后别这样犯傻,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
林子苏只觉得心跳加速,低头嗯了一声,周瑁远有种想抱她亲吻她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克制住,很快恢复总裁权威本尊,转移话题,开始回答她。
“岳总是做互联网的,公司运营不错,正在进行B轮融资,准备明年上市。但是他没有实体,走监管,走上市,还有估值都有影响。
他收购那个金属矿,可以补充实体的缺口,等到上市时,估值就会翻番,不管对他,还是对公司的股东,还是对投资者,都利大于弊。
他不仅收购金属矿,其他的实体也有在收购,只是都不那么顺利,也是因为他互联网的身份。今天在那个房间里坐的,不管身家如何,他们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资产收益最大化。
俱乐部就相当于一个资源整合平台,把有钱的,有项目的,聚合在一起,需求精准对接,减少了时间和成本的浪费,这也是一种收益最大化。
用资源整合资源,是聪明人的做法。每个人都有资源,就算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也有自己的优势和资源。
你要学会用你的资源,去吸引和整合别人的资源,这样你的资源才能发挥价值,你的资源才有升值和变现的机会。”
周瑁远如话家常,侃侃而谈,可是说到最后几句,就看向林子苏,还瞟了一眼她正在试图遮掩的大腿春光。
“要记住,你的大脑是第三者,不是你自己,它经常害你,你要和它斗争。身体才是你自己的,满足它,爱它,不骗它,就能获得你想要的。”周瑁远盯了她好几秒后,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林子苏原本还听得很认真,可是听到最后,才听出来他的话中话,算是解释他刚才的行为。
但,他在暗示什么?身体?满足?是要我出卖身体,去“整合资源”?那么整合的对象是谁?他,还是那些投资大佬?还是什么?……
乱七八糟的,这TMD是什么逻辑?
林子苏险些发作,可想到二人正共处狭小空间,此时发作,以他的性格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幺蛾子——他总是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惩罚手段。
准确地说,是“引诱”,数次交锋,他都从未失手。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吗,他想做的,没有做不成?!
鉴于这个教训,林子苏还是按捺住了情绪,故作听不懂,继续追问前面的问题。
“记得远先生说过,投资都是有风险的。我之前查过一些资料,一般投资回报,正常的收益在7%,8%,再高的也在10%左右,像嘉能的21%这么高的回报收益,风险肯定更高,投资都不怕赔吗?毕竟是几百万,上千万呢。”
这时,车子驶过一个垃圾处理站,周瑁远盯着窗外看了许久,林子苏被他的目光吸引,也看向窗外,只见垃圾车正在向回收站倾倒垃圾,工人们正热火朝天地清理垃圾……
车子驶远了,才听到他的声音:“就像这些垃圾一样,没人愿意碰它们,因为人们觉得脏,不觉得它有价值,但为什么垃圾公司还愿意回收处理呢?”
这不是政府行为吗?和商业有什么关系呢?……林子苏摇了摇头。
“很多事情的猫腻就在这里,大多数人不敢碰的,才是机遇。绝大多数人不敢做,是因为只看到了风险,就像你一样,总是害怕很多,”
林子苏又被点名,不自觉地看向他,“害怕很多”,有吗?我只是想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你怎么会懂!?
周瑁远顿了一下,也看了她一眼,又道:“结果错失了机会。但今天这些人,就是那小部分的人,我们看到的是机遇,所以我们会去把握。
风险肯定会有,投资圈里有句公认的理论,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你今天看到的只是一个金矿项目,但我们手上投资的可不是一个金属矿,而是很多个‘金属矿’。
这个可能失败,但另一个可能就收益良好。总的来说,还是收益大于风险。风险和机遇,是两面一体的东西。回收垃圾,也一样遵循商业运作规律。
这些垃圾经过分类处理、加工后变成商品进行市场流通,比如土壤、工业用油等,垃圾也有商业价值。可是在普通人眼里,它就是垃圾。”
林子苏觉得他讲得很有道理,但即便道理通透,自己未必就能知行合一。
周瑁远看她一脸懵懂的样子,也不再细讲,把终极的答案抛给她以结束这个谈话。
“你说的风险,还涉及私募股权的退出机制……这里面的门道很多,讲浅了,会误导你。讲深了,你又听不懂。如果你真想知道答案,就多看一些私募基金的书,希望有一天你来告诉我答案。那个时候,你就会懂了!”
周瑁远看看一脸不服气的林子苏,笑了笑,没再说话。
五月的课程,就在私募基金的疑云中结束了,一边是她和周瑁远的关系回暖,从前的紧张和对抗关系,取而代之的是初步的默契。
林子苏的感觉也变得越发复杂和不明,她甚至有时会产生某种依赖,但自始至终对周瑁远都捉摸不透。
因为他什么也没改变,一如初见的冷漠专制,时而暧昧,时而疏离,对待女人他有着高超的撩逗之术,但同时又有着高度的警戒和自制,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感觉。
林子苏挑起兴趣时,他就冷淡疏离。林子苏疏离时,他又故技重施挑逗她。挑起了林子苏的天雷地火,他又迅速冷却平静。他不曾改变,改变的只是自己。
在周瑁远的带引下,林子苏也打开了认知世界的广阔视野,进一步反馈和影响她的职场格局,脚下的路也似乎越来越开阔明朗起来了。
然而,当林子苏青云直上之时,此时好姐妹赵恬妞的人生却在发生剧变,林子苏的阔步向前,与她渐渐拉开了差距,渐行渐远。
曾经亲密无间的闺蜜之情、同窗之谊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那么,她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