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上这不过是郑怀均的想象,周围几个女生也开始以和林歌眠站在同一战线的目光敌视着自己,仿佛自己只要不接受她的请求就要下油锅似的,天知道林歌眠用了什么方法让自己短时间内在女生中的人气也变得如此高。为了避免成为众矢之的,他只能说:“好吧,那就一起回去。”
此刻,郑怀均感到自己的脸突然化上了小丑的浓妆。
辛雨蕾坐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里,点了一杯抹茶拿铁之后就打算一直待到上课时间。她中午不怎么回家,这倒不是为了争分夺秒地备考,只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家庭不抱太多的感情,即使住在那座公寓里被许多人视作是成功的象征。
刚刚结束的数学模拟考只考了143分,她有点遗憾,只是倒数第二题的第二小问丢了分,否则自己是可以像平时那样做到满分的。她无端想到郑怀均,想必自己毕业之后就会和他从此分道扬镳了吧?毕竟两人的成绩天差地别,她也许会去燕京上大学,从此两人的生命就是相交过后又远离的两条直线。
其实辛雨蕾对郑怀均的关注主要来源于他是目前唯一已知的共同经历幻境的人,只可惜对方对那也一无所知。她相信几年前杀死姐姐的那个凶手绝对就和这个幻境有关,这是她唯一的复仇机会,即使对方是神鬼一类的东西...她也必须要杀死。那东西毁了她的家庭。
昨晚她在家里的客房抽屉里翻出了一个匣子,匣子里装有一块玉佩。那玉佩并不是像寻常挂坠那样雕刻成菩萨或佛祖的形象,而是一头古怪的既像龙又长着羽翼的东西,如同埃及神话中的羽蛇神。那翅膀雕刻出纤毫毕现的羽毛,呈左右各三只翅膀对称分布在身体两侧,和当日她所看见的十字架上的天使完全一致。
玉佩平滑的背面是一个金字塔般的三角,三角中间是一颗睁开的眼睛。这么奇怪的东西为什么会在自己家?她拿激光笔照射了那块玉石,不均匀的透光程度表明这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真玉,光是玉料本身估计就值上万块钱,可这东西以前怎么从没见妈妈拿出过?
她不敢问,她怕问了母亲之后,对方就会变成另一个人。于是她从各个角度拍下了玉佩的照片,随后就放回了原位,甚至摆放匣子的角度也尽量还原了记忆中的样子。
抹茶温润中带些许焦香的味道慢慢被送进喉咙里,咖啡厅正在播放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轻快的旋律让她感到仿佛置身中世纪的广场。放松之后她才意识到有些饿了,于是便又要了一份海鲜芝士焗饭、一杯土豆泥。
在漫长的咀嚼中,她那双猫一样的眼睛静静地看向窗外,脑中是如柳絮般缓慢飘过的种种念头,也只有这时候她才显得乖巧而温驯。
“等等...玉佩?”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假如说,幻境和姐姐的死有关,幻境又与玉佩有关...”
“那是不是说,姐姐的死,其实和玉佩有关?既然如此,母亲她知情吗?假如她不知情,又为什么把这块奇怪的玉佩一直妥善保存在家的角落?”
假如母亲对这块玉佩是知道点什么的,那这种可能性太可怕了,到底是怎样的隐情,才会让她对自己亲生女儿的死也视若无睹,并且一晃就是七年?
她打开手机相册,又仔细端详起那块玉来,只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羽蛇神的嘴角向上弯曲着吐出长长的舌头,既像是示威,又像是夸张的嘲笑。
下一首歌是周杰伦的《米兰小铁匠》,为什么咖啡馆的曲风、刻意用复古灯罩包裹着的昏暗电灯、墙上悬挂的带船长帽的骷髅头挂圈都让人联想某个遥远的世界?好像在哪都逃不开,它总是在恰当的地方跳出来,提醒你它的存在。
“听说五班来了一个蓝头发的转校生,是个仙女耶。”隔壁桌传来低沉的议论。
“是吗?我还没见过蓝头发的人,是混血吗?混血也没有蓝头发的吧?”
“学校不允许染发,那应该就是真的了,那女孩长得很漂亮,但不是混血长相,她那一头蓝发还是显眼的海蓝。”
“真想亲眼见识一下...”
辛雨蕾的眼睛依旧盯着室内昏暗的空间,但她的心情已经和窗外铺满阳光和绿植的街道相接了。多年后她回想起昨晚第一次触到那块玉佩时的冰凉的触感,才真正意识到这就是她与那个神秘世界的第一次真实接触。
此时甘州四中的校长室这一层空无一人,在平日里,这一层应该是频繁往来的教职工的身影...其实只要人们站在五楼往上一看,就会发现极其诡异的一幕——通往六楼的楼梯竟消失了!五楼的楼梯所连接的,竟是一堵空白的墙面。
土系咒术.隔断。
“苏兰芳,你有这么多好苗子藏着掖着,看来你也不如当初自称的大方。”苏兰芳是女校长的名字,此时她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冷汗涔涔。说话的声音清脆曼妙,仿佛花丛间温柔的春风,说话者是一名少女。
“我这不是眼光不足嘛,没看出来这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要是喜欢,我也不介意你们和我的好学生接触啦。”虽然苏兰芳的脸色并不好看,但语气依旧保持着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