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周正收到一纸调令:他被“借调”到信访科。
临行前,苟队还不忘又骂了他一顿:“你在市领导面前少说一句会死吗?反省两个月,想不通就别回来了。”
信访科的日子无聊透顶,或许对老宣这种老同志来说,这是个不错的去处,可周正毕竟是年轻人,日复一日地接待上门喊冤的各种群众,还得赔上笑脸,确实不是他的风格。
直到有一天,一个老太太的到来,引起了他的注意。
老太太是另外一名同事带过来的:“周正,这老太太来闹了好几次了,非说坠楼那两姐弟是被自己亲生父亲丢下来的,这事归你们刑侦管,你来接待一下。”
周正端详了一下老太太,她60岁左右,两眼充血,情绪激动,像是刚刚哭过。
“小同志,你来评评理,你们派出所一直不立案,天天把我推到信访科,这合适吗?可怜我两个外孙的命哦……”
说到两个外孙,她情不自禁,拿出卫生纸,抹起了眼泪。
“您是说坠楼那个案子?”
“就是,他们不管,你要管啊。”
“这个案子是我做的现场勘查,当时没发现疑点,后续我跟其他案子去了,怎么,被定性为意外了吗?”
“不是意外,”老太太一把抓住周正的手:“我那个女婿不是个东西,肯定是他干的。”
“虎毒不食子,不至于吧?”
“他成天不务正业,当年离婚也是因为出轨,肯定是他。”
周正调阅了资料,说道:“不对啊,阿姨,当时我们讯问过您女儿,她不是也觉得是意外吗?”
“我女儿心思单纯,哪会想到这人坏起来,会没有下限的?”
“您女婿怎么坏了?”
“他一直没有正式工作,赚不到钱的时候,就跟我女儿结婚。后来跟一个另外一个女人合伙做生意赚了点小钱,看那女的家里有钱,就马上跟我家闺女离婚了。”
“那这也只是个人生活问题,不能说明他残忍到会杀自己的小孩吧?”
“这个人从来没责任感,又没主见,被小三一撺掇,这不就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了?”
“小三上位就完了啊,她干嘛跟你家小孩过不去呢?”
“听我女儿说,小三家有钱,但离婚这一年,一直没跟我前女婿结婚,他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我两个孙子下的毒手……”
说到痛心处,老太太又哭了起来。
周正递过来一张纸,宽慰道:“阿姨,别伤心,这事我再调查一遍。我们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送走老太太后,周正陷入了沉思,这个案子是他做的现场勘查,当时由于注意力都在爆炸案上,大家都没往谋杀的方向去想,听老太太这么一说,倒有那么一些可能性。
站在信访科的角度,安抚群众、记录问题、反馈给责任部门就尽到义务了,可一来老太太的委屈他看在心里,二来这个案子自己参与过,如果造成错案,自己也有责任。
简单思考后,周正作出一个决定:他要把儿童坠楼案调查到底!
在没有告知孩子父亲的情况下,周正再次来到了那个天台。
这次,他带着疑点勘测了现场,看得更加仔细。
他沿着坠楼点,他再次一点一点地扫视,想找出些蛛丝马迹。
他注意到,靠近围墙的泥土,有些异常。
表面的这些泥土颜色较深,质地松动,有植物根须对外裸露。
冬天是槟城雨水最少的时间,最近一两周,都没有下过几滴雨水,显然,这里的泥土被翻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