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他们的原话来说就是:
“外交?公约?”
“呵,无用之物!帝国的铁蹄将会诉清一切!”
世界上没有国家待见他们,但奈何斯洛克曼帝国的军事力量排在前列,自有狂妄的资本。
“痛吗?”
仔细检查伤口的同时,罗兰轻声问道。
“……”
魔女没有应答,她似乎真如人偶一般,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视若无物,呆愣地望向天花板,只在眼角噙有晶莹的泪花。
“不对,方式不对。”罗兰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后,尝试性地喊出:
“帝国的意志高于一切!”
“帝国的征程乃是荣耀之举,怯懦者将会悉数跪伏!
“战士0197,告诉我,你能否继续为帝国进行荣耀的远征!”
木屋内回荡着雄厚有力的低吼,询问的语句中只有命令的意味,但魔女却很快有了反应。
“向您致敬!尊敬的阁下!”
“0197仍能为帝国奉献一切!”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魔女眼中迸发出灼人的狂热光芒,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敬礼,可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让她又很快软倒在地板。
“好好好,你是出色的战士,帝国会牢记你的付出。”
来不及吃惊,罗兰赶紧安抚住她,避免她因为剧烈的动作继续撕裂伤口。
魔女的眼中终于有了神采,不再死寂一片,手指死死攥住罗兰的衣领。
思维在这一刻重连,眼泪像断了线的项链不断落下。
“【奇袭魔女】编号0197,状态:重伤,请对我进行修缮……”
痛?
那是什么……
她完全理解不了,是询问生命指标?还是最新的军部密语?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是否难过,是否痛苦,这样的问题触及了空白,贫瘠的过往甚至不足以支撑她去想象,所以……
“痛…”
应该类似一场战争结束,她躺在战场上的一处深坑,军械官和维修技术组站在上坡,居高临下地对她评判战争潜力,是否还能继续使用投入下一场战争吧?
【奇袭魔女】编号0197…
说得好听点叫奇袭魔女,难听一些就是劣等品,只配被投放在敌军后方,执行极高死亡概率的危险任务。
记忆中不能通过评判的劣等品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退役进入实验继续为帝国献身,二是经过特殊调试作为一次性武器投入战场,继续为帝国献身。
为帝国献身是荣耀的,死亡对她来说也并不可怕,只是斯洛克曼帝国洗脑造就的狂热让她无法接受。
趁罗兰还没反应,魔女用尽最后的力气闯入他的怀中,紧紧贴在一起不愿放手。
“我还能继续被使用…”
魔女就像是在嚎啕大哭:“我还想为帝国征战,请对我进行维修……”
“帝国的意志高于一切,帝国的征途即是真理!最后一滴鲜血要挥洒在开拓的疆土,英灵殿在抗拒我的到来!”
“恳求您,恳求您对我进行修缮……”
即将被抛弃的情感鞭笞她的内心,可她干涩的喉管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能看见嘴唇张合,眼泪滑下。
“我会救你的。”
罗兰挠了挠头,将魔女搂在怀中,神色很是无奈。
是对魔女?
不……是对斯洛克曼,还有这个充斥着战争的时代。
“我是个医生,我怎么能拒绝病人的请求呢?”
替她擦拭掉眼角的泪痕,罗兰找来昏黄的煤油灯,拉起地下室盖板,抱起魔女顺着阶梯缓缓走下地下室。
地下室的空气并不潮湿也不浑浊,为了自己独特的“兴趣爱好”,他将其改造成了一间手术室,兼实验室。
没浪费在首都风情街的退伍费大多可以在这里找到痕迹。
“咔——”
按下开关,耗费大价钱制备的灯泡将整个地下室照得明亮。
手术日志:
“不想当主刀医生的手术护士不是好术后陪护”——罗兰·岚
患者:魔女,其余未知。
病情诊断:过量失血、大面积撕裂性伤口、不排除贯穿伤势造成腔内感染……
考虑魔女的身体结构不同,预计三个自然日内死亡。
“惹…话说魔女有血型吗?对药物会不会过敏?我还没给魔女做过手术。”
回想起自己三次前往首都都没考过的《执业医师资格证》罗兰嘴角抽了抽,拉下手术篷布,将魔女安置在手术台,转身开始调配麻醉药剂。
“会哭?怕疼的魔女……还真是奇怪。”
他花费了一些时间,才从少女纤细的手腕中找到静脉,在针头刺破皮肤明显受阻。
罗兰见过许多魔女,这样但会流泪的魔女还是第一次见,特别是还这么能哭…
魔女在军队中有清晰的等级划分,每一项都严苛谨慎,就像精密仪器上的齿轮,各有各的作用。
劣等品除外——
被评判为劣等品的魔女大多都有性格上的缺陷,杀人的兵器只是工具,存在的意义即是被人使用,人性掺杂在其中只会成为累赘。
而魔女在投入使用前,都会进行一场人理切除的手术,避免她们因为过于丰富的情绪,变成战场上不稳定的因素。
反正罗兰在战场上遇见的魔女,都已经彻底沦为了工具,只会按照特定的程序做出相应的指令。
与她们相处,有时会给人一种面对死物的感受,说起也挺好笑,罗兰清楚地记得,在他十四岁,第一次踏上战场激活系统发生的事。
【叮!系统面板已激活】
【正在扫描目标…】
多么美妙的声音,那时还是新兵蛋子,抱着步枪在战壕中哆嗦的他,一度以为自己要转运了。
可惜结果却是:【目标人理缺陷,无法录入主位】
再然后,他就看见一个黑发军装美少女,裹挟喧嚣的雷霆从天而降,宛如神明降临一般,把他隔壁战壕的同伴烤成又焦又黑又渣的齑粉。
呃…跟技艺不精的烘焙房学徒烤出来的曲奇饼一个样。
她们的每次出现都意味着死亡,肉体凡胎的士兵在她们面前像割麦子一样成片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