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阁顶阁内铺着温暖的毛毯,满室摆放了大大小小的腊梅瓶,梅香四溢,清淡飘远。
阁中放置着一宽大牙床,锦被厚实,旁边暖炉内提前燃上檀香碳,满是暖融。
清溪轻咬着嘴唇环视了一圈,笑着问:“今晚不回朝兰苑了?”
萧奕峥笑眯眯的牵着她的手走至栏边:“时候差不多了。”
清溪眉间微蹙,忆起新婚之夜,他第一次带着自己上望春阁,也说“时候差不多了”,然后她就见到了远处的温暖与身后的大火,今日她会看见什么?
萧奕峥的话音刚落,整个尚都城寺庙的钟声齐齐响起,已是正月初一。
伴着钟声响起的还有远处升腾起的烟花。
萧奕峥从后面环住清溪的腰,将自己的面颊贴近她的耳畔,柔声说:“我命人在留心园燃放了锦州的烟火,在这里看最是绚烂。”
清溪的目光全部被远处那一团一团随风绽放的霓虹深深吸引,深蓝色的夜空中忽闪着千紫万红,瞬间亮过繁星,刹那归于平静;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旧岁如愿,愿新岁更甚。”萧奕峥在清溪耳边喃喃道。
清溪轻轻闭眼,羽睫轻颤。
“许了什么愿?”萧奕峥笑问。
清溪睁眼,侧望了他,眼中一汪秋水,叫人心甘情愿沉溺其中。她娇笑道:“不告诉你。”
“那我就自己探究喽。”萧奕峥说着便吻上了她的唇。
两人柔情似水,心神荡漾,拥吻于烟花绚烂,繁星多情的除夕夜。
望春阁里的这一夜注定如春温暖。
两人正月初一进宫请安;初二回凌府团聚。初三,便直接一架马车,撇了赵信和月影,去了留心园。
留心园位于尚都东郊,与恒王府不同,其占地颇大,周遭也无民居,乃是人迹罕至的宁静之地。
“留心园目前留守的侍从们已然不多,年前我就派人传了消息,毕竟要主上几日,估计这会子也能准备妥当了。”
“你是不是也许久不曾回去过了?”清溪问。
萧奕峥点头:“有一两年了。”
“和我说说,你小时候在园子里的事吧。”清溪托着腮好奇。
萧奕峥含笑:“你想听什么?”
“嗯......”清溪转了圈眼珠似是在认真思考。“什么都想听。”这是她认真思考后的答案。
萧奕峥轻叹一声:“那得需要一生的时光说给你。”
“那我就用一生的时间来听。”清溪眨巴着大眼睛,不假思索的接道。
萧奕峥宠溺一笑,眸中温润融了她的眉眼。缓缓开口说着那过去的故事。
从在园中掏鸟蛋从树上摔下来到在湖中捞鱼差点溺水身亡;从在后山采毒蘑菇到上房揭瓦差点让鸟屎砸在皇帝脑袋上;从研究火药差点烧了书房到偷偷练射箭差点一箭贯穿忠伯心脏......
他就这样讲了一路。
清溪一直睁圆了眼睛竖着耳朵听,总结问了一句:“你如此这般成长为今日这般实属奇迹啊!”
萧奕峥哈哈大笑。“英雄所见略同。”
“父皇与母亲都不管你吗?”
萧奕峥略路回忆,笃定道:“父皇倒是想管教,但他在留心园得听母亲的。母亲觉得我那样甚好,只是不要伤及他人便行。”
清溪蹙眉,轻声说:“母亲性情特别,倒是让我想起了外祖父。小时候,哥哥也是如此这般顽劣,有时还带着我一起闹,外祖母总是咬着牙恨恨发愁。外祖父却是永远慈眉善目的说:如此天性,有何不妥。”
“所以,外祖父一定也会喜欢我吧?”萧奕峥满心期待的问清溪,好似很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
清溪故作神秘状,笑而不答。她本以为萧奕峥会追根究底一番,谁知他悠哉游哉的晃着脑袋,自我肯定起来:“看看立知就知晓,外祖父定会喜欢我。”
清溪没忍住扑哧一笑:“即便不喜欢,也是退不了货的了。”
萧奕峥一顿,苦笑道:“普天之下也就你能将这句话按在我身上。还望王妃将我这货物随生携带好,不可弄丢。”
两人如此说笑间,马车已然驶入了留心园。
清溪对这个园子的第一映像便是精致的宏大。
进门处便是一面假山群,穿过不大的圆拱门,豁然开朗,眼前是取名沉心的圆月湖。
这沉心湖恐有宫中太液池的三倍之大,完全可以泛舟湖上,赏景观天。
如此说,一点不为过,因为沉心湖对岸是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花树掩映,亭台楼阁的身后是一座不算太高却亦成起伏装的小山。
若是春天,便是青山隐隐,绿水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