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只说自己昨夜梦见萧奕峥,想着殿下走之前叮嘱自己当常进宫拜见父皇母后,替他尽孝,觉着自己所做甚少,甚为内疚,今日便采了些亲手打理的王府后院的荷花,供父皇母后欣赏。
皇后慈爱的连连道好。
“不知臣媳是否能亲自将花送至养心殿,也替殿下向父皇问安。”清溪恭敬请示。
皇后欣赏着还挂着露水的清莲,和蔼道:“你有这份心,圣上自是欢喜。六郎走了有些时日了,想必圣上也想他。这会子,朝会还没散。等会,我让人去通传一声,你晚点再过去。”
清溪笑着道好。她与皇后闲话了许久,直到内侍来报说养心殿那边回复说想看看王府的荷花。
“去吧!”皇后拉着她的手道:“再晚些,这新采的荷花倒是要少几分清淡雅致了。”
清溪这心里是半刻都不想耽误,亲自捧着荷花,急急的进了养心殿。
萧辙刚从朝会回来,小憩了一会,正准备批阅奏章。
看着郭瑞领着清溪走了进来,眼神落在了她手中的几株荷花之上,还未等清溪行礼,便笑道:“六郎媳妇来啦,听六郎说过你折腾王府后花园的事。”
清溪脚步一顿,而后立即恭敬行礼。“臣媳给父皇请安,也替殿下问一句:圣恭安和否?”
“朕躬安。起身吧。”
清溪缓缓起身。
郭瑞立即接过了清溪手中的荷花,“臣去将王府的花插上。”说着便捧着花退了出去。
清溪转了圈眼珠,观察到养心殿的内侍都在殿门守着,殿门虽大敞,但应是听不到她与皇帝的说话声。于是,她再次跪拜了下去:“父皇,臣媳今日求见,实则有事上奏。”
萧辙有些愕然,但还是宽和道:“你先起身再说。”
清溪摇摇头,“臣媳所请之事不大符合规矩,故而父皇未答应之前,臣媳不敢起身。”
萧辙微眯了眼睛,缓声问:“朕怎么觉得,你这有点威胁之意?”他话说得极慢,嘴角还挂着笑意,倒也不是责怪她。
清溪一拜而下:“臣媳万万不敢。”
萧辙笑道:“行了,你这个样子,朕倒是有些不习惯。朕可是记得宝鼎山上你那些无畏无惧的表现。”他见清溪还是未起身,皱眉问道:“你是想问六郎的近况?”他想着六郎受伤之事必定瞒不住。
清溪抬眼,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萧辙不解,但还是开口解释道:“他被锋利的刀刃划伤了右上臂内侧,刀口颇深,但军中有良医好药,只是恐会留下疤痕。”
清溪听的出皇帝的语气里有着掩藏不住的心疼怜爱。她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将昨夜反复思量过的话,有条不紊,清清楚楚的说出了口。
萧辙听完,骤然起身,肃然道:“胡闹,不可!”
清溪再拜而下:“父皇细细思量,便会知道,此事并非胡闹,也绝不是不可行之之策。”
“你这是再教朕做事吗?”萧辙语气顿时森然。
“臣媳不敢,臣媳只想替父皇,替殿下分忧。”她的前额一直贴着手背,声音里却满是铿锵的勇气。
萧辙默然,养心殿里一时安静。
半晌,萧辙提步上前,唤她起身,而清溪却只是抬起了头,依然倔强的不肯起身。
萧辙看着她那张写满坚定的脸,深深叹了一声,嘴角松动, “你这孩子啊……”他半俯着身子,看着她的眼睛,温言道:“这是朝廷大事,用不着你掺和。”
“朝廷大事,我不能掺和。但,夫君之事,身为妻子,却不能不掺和。”清溪眼里的光越发坚定起来。
“你不怕吗?”
“怕,但有些事不能因为怕便不去做。”清溪直视着皇帝的眼睛,坦然自若。
萧辙深深的看着她,他从这张清丽脱俗的脸上看到了本不属于女子的豪迈昂扬气概,而这份气概像极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