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一层的任何区域都一览无遗，没有任何死角。

尤其是最中央那座高台，宫装仕女翩然起舞，每一个动作，都极为深刻的呈现在楚闻眼中。

“公子您终于来了。”

甫一坐下，一旁的小侍女便小碎步上前，职业化的笑容：

“您看，那位就是我们画舫最受欢迎的娘子，您可一定要将她的风姿，完美无瑕地呈现在纸上。”

她怎么知道我要画宫装仕女图......楚闻回以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说多错多，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少说话为妙。

摸了摸纸的质感，又嗅了嗅墨的味道，楚闻不禁皱起眉头。

的确是上乘品质的纸墨。可距离白鹿宣以及龙纹墨，差了何止一筹。

没有这两样关键材料，即使顺利画出仕女图，职业也不会完成进阶。

正想招呼小侍女，问她能不能帮忙，偶然一抬手，忽感肋部有些硌得慌。

拿手摸了摸，取出来一看，竟是一块造型圆润，质感极佳的墨块。

而外部包裹着的，正是丝绸一般，毫无褶皱出现的素白宣纸。

“是白鹿宣和龙纹墨！”

楚闻大喜过望，眼下再无顾虑。

双目只是在下方高台上注视片刻，旋即便头也不抬，毫飞墨洒，如有神助。

寥寥几笔，便勾勒出极具动态美感的轮廓来。

令一旁的小侍女惊异连连，红润的小嘴张得大大的。

......

......

雅间内，柳丹卿边摩挲着冰凉触感的小玉杯，边把目光投向二层方向。

约莫盏茶工夫，那层薄薄的帷幔背后，显露出一道少年身影。

虽然距离稍远，看不清楚容貌，但观其衣着，应当便是他刚刚离开的弟子。

笑了笑，柳丹卿不再关注那面，将手中早已凉了的茶一饮而尽。

“柳兄弟子器宇不凡，想必日后又是一位书画名家。”

周行抬眼望向二层帷幔后的身影，笑着恭维道。

柳丹卿不咸不淡地点头，而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我听说内城最近也出了一位名气不弱的少年画师，深得梁峻的器重，周兄有没有听说过？”

“有些印象，好像是叫什么……楚闻吧？”

周行沉吟片刻，而后脸上肥肉抖动，笑道：

“不仅仅是‘器重’那么简单，梁峻那家伙无视了他的兵户贱籍，不仅给了份执事的差事，更是让其住进了内城，不然……”

他露出极为可惜的表情。

“这等优秀的人才，连我也忍不住，想将其收为弟子了。”

柳丹卿半开玩笑的说着。

听见这话，周行又为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笑眯眯地说：

“说起来也巧，那楚闻正是王贞嗣介绍给梁峻的。”

“我老师介绍的？”

柳丹卿闻言，面皮微微抽动，只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嗯？柳兄你看，令爱徒这是结束了？”

又过了片刻，周行忽然站起身来，眉眼间闪烁着期待之色。

怎么可能？这才多久？

柳丹卿一愣，抬眼朝二层方向看去，果然不见方才人影，顿时皱了皱眉。

仕女图是极为繁琐复杂的一类画，即使是让他来，没有半个时辰也断然无法完成。

这才过去多久？

两盏茶的功夫？

可能还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