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昌说完,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兰心忽就冲着陈国昌的脸吹了口气,陈国昌本就掂着脚后跟蹲在河边的斜坡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吹,头一后仰,身子失去了重心,眼瞅着就要滚到河里去,兰心一把拽住了他,哈哈大笑起来。“刘兰心,你又调皮!”,陈国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兰心还是忍不住咯咯的笑着,捡起地上的大红苹果,掏出花手绢擦了擦,放在陈国昌嘴边,“咬一大口,可甜了。”陈国昌边使劲儿的咬了一大口苹果,边用眼角嗔怪着兰心,自己也又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好了,国昌哥,别想那么多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苹果,手牵手的走在河边桃林里,秋高气爽,秋日午后的阳光暖暖的,天蓝的透彻,云悠闲的飘着,温暖相握的两双手轻轻的甩着,桃林里的叶子大都还绿着,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香味儿。
第二天吃过早饭,收拾完碗筷,兰心就又跑去香兰家了,兰心娘看着女儿颠儿出去的身影嘟囔着,“好不容易放天假,还不老实在家呆着,这哪像个上高三的样儿啊,唉!”刘义德坐在院子里抽着烟看着这娘俩,若有所思的样子。
还是开学典礼时振国叔给兰心递的话儿,回家时去找香兰,香兰有话儿要跟她说。刘兰心和李香兰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独生女,性子也相投,自小就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香兰虽说学习不出色,初中毕业就辍学了,但自小就是村里出了名的巧手姑娘,十岁就会打毛活,勾手包,十一二岁时缝纫机都会使了,初中毕业后就开始在县里的绣品厂接活干,绣活干得又快又好,见过的都赞不绝口。这次她等兰心回来,是想跟兰心念叨念叨自己想开办绣品学习班的想法,让兰心给她拿拿主意,从小到大俩人就是好事一起笑坏事一起哭,所以这件“大事”是一定要跟兰心说的。
兰心走进院子的时候,香兰正一个人坐在玉米堆旁剥玉米棒子,窗台下剥好的玉米已经整整齐齐的摆放了有半人高,柿子树上的柿子也微黄了,在这黄澄澄的丰收里看到香兰明亮的笑脸,兰心觉得亲切又美好。
“重色轻友的刘兰心你终于来啦!”香兰跟兰心打趣的说。
“知道你就得这么说我,我可是顶着我娘的骂跑出来的,够义气了。”
“陈国昌不能回学校上学了吧,你怎么想的。”
“唉,别提了,我还没拿定主意呢,再说吧,先说说你要跟我说么事儿?”
“我是想在咱村办一个绣品学习班,你觉得可行不,这个事我想了很久了,免费的不收学费,学成了跟我一起在绣品厂接活干。”
“这是好事啊,你的绣功那么好,绣品厂有那么多的活可接,带着大家一起挣钱,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啊,一定要干,细节你都想好了吗,么时候开始。”
“等忙完秋收吧,天儿越来越冷了,到了冬天村里人都闲着,咱村有不少闺女跟我一样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也都还没结婚,就是结了婚的嫂子婶子们愿意干绣活的都可以学,现在家家都有缝纫机,这个不愁,就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至少得能放下十几台缝纫机吧,也许会更多呢。”
“这地方还真是不好找,谁家能有那么大的地儿空闲着啊!”兰心扔下手里的棒子,半躺在棒子堆上,双手枕在头后瞅着高高的蓝天白云自言自语的说,“国昌哥在想着要自己做些事情,李香兰也要开学习班,你们都抛弃了我。”香兰像是没听到兰心的话,半天没出声,兰心坐起来,见香兰手指头在棒子皮上转着圈儿,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香兰,有么想说的话,赶紧说,跟我还不好意思吗?!”
香兰长出了一口气,扔了手里的玉米棒子,下定决心似的,握住兰心的手,“兰心,你可以帮我。”“我怎么帮,你说。”“有人跟我说村委会里有几间空屋子闲着呢,我找机会去看了一下,确实是,有一间还挺大的,就是不知道村上有没有什么安排,我让我爸去跟村支书问问,他不肯,他说他就是一老实巴交的农民,张不开嘴抹不开面的。你帮我跟义德叔说说,请他帮我问问,义德叔在镇上上班,支书肯定会给面子的,行不?”
“行啊,李香兰,你还挺有想法啊,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你放心,我会多给我爸一些糖衣炮弹,让他尽力促成这件事。”“兰心你真好,这个学习班要是办成了,以后还可以在别的村开办起来,你就是我们的大福星!”“别的村,哪个村,你们家苏镇那个村吧,人还没嫁过去,就想着给人家过日子啦,你丢不丢啊(方言:羞不羞)!”被兰心这么一说,香兰羞了个大红脸,姐妹俩满院子的追逐打闹着,笑声像风铃般萦绕在秋收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