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何时会停？

这是林衍思考了许久也未能得出的答案。

入秋的雨准时在午夜下起，滴滴答答掉落在空调外机上，噼里啪啦的碰撞声让林衍裹着被子难以入眠。

床头的闹铃发出幽幽的夜光，提醒林衍已经过了凌晨，早上七点还要赶到学校上早读。

但林衍困意全无，他躺在黑暗的卧室里，眼睛死死盯着枕边的手环。

借着对面楼层的些许灯光，林衍将手环上的塑料花瓣数了一次又一次，一共有18枚，不会出错的。

因为林衍已经数了整整两年。

“思懿……”林衍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紧紧握住了手环，仿佛又回到了初二时的那个雨夜。

孟思懿是这个手环的主人，同时也是林衍的青梅竹马兼女友，两人自小便是住在对门，她因为车祸，已经去世了两年之久。

“喵、喵……”

床脚边有被褥扑扯的感觉，林衍知道，是自己家的布偶猫“莱莱”想要上床。

在以前，老妈要是看见莱莱上床，高低要把它和林衍狠狠批评一顿，林衍只好把猫窝放到了自己的卧室。

但这次，林衍没有拒绝莱莱，放任它爬上了自己的床。

脸颊上传来湿润的感觉，莱莱正用自己粉嫩的舌头舔舐林衍的脸。

“莱莱，你说那次我没让思懿去给我送伞，我们会不会上同一所高中、继续保持以前的关系呢？”

林衍翻了个身，轻轻抚摸着莱莱柔软的毛发。

莱莱当然听不懂林衍在说什么，只是单纯的任凭他抚摸，它虽然是一只猫，但也能感受到主人淡淡的忧伤。

窗外的邻居传来碗碟破碎的声音，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思懿妈妈失手打翻了碗筷。

在思懿去世后，思懿的父母陷入了长久的哀痛，辞掉了原来的工作，在小区物业里找了熟人，思懿的爸爸去看守车库，妈妈去打扫卫生。

因为长时间的劳动，本来年轻靓丽的思懿妈妈，脸上多了几分皱纹，手脚也变得不太灵活。

“噼啪！”

一道闪电从窗外划过，短暂照亮了没开灯的卧室。

“如果这道闪电能够劈死我，让我和思懿再见一面，我也愿意啊！”

林衍在心里呐喊。

就这样百般焦虑中，林衍终于陷入了浅浅的睡眠之中。

只是，他没有意识到，身边的莱莱弓起了腰，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满足你吧。”

一个站在林衍楼下的女人隐匿在黑夜中，捂住嘴呵呵笑着。

————

周围的环境一片空白，林衍从梦中惊醒过来，他很快意识到自己仍然在梦里。

“清醒梦吗？”林衍观察四周，他现在正坐在一间华丽的房间内。

墙壁上挂满了充满复古气息的浮世绘，林衍作为一名高中生，对这方面并不太了解。

坐下的沙发十分柔软，稍微一用力就可以将全部的身躯容纳进去，林衍觉得既然是清醒梦，那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吗？”

陌生的女生声音凭空在这个房间里出现，吓得林衍跳了起来。

“什么人？”他厉声呵斥，但内心也极为惊恐，“赶快现行！”

“我就在你面前哦。”

像是看魔术表演一样，一名穿着紫色连衣裙，赤裸着双脚的女生坐在了林衍对面的沙发上。

她的脸颊如此精致，就像刚从炉火中出土的陶瓷娃娃一般，洁白带着略微黄色的肌肤吹弹可破，目测年龄和林衍相仿；细腻的五官如同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女，很难相信她是活生生的人类。

“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梦中？”林衍用冰冷的表情询问她。

“呵呵，你不是一直想见你那死去的小女友吗？”女生捂着嘴低笑，“是不是，林衍？”

听到女生竟然准确地知道自己的名字和思懿的事情，他走上前一步，想要揪住她的衣领。

“我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现在你在华夏的境内，是要办理签证和护照的。”

林衍猜测女生的来头不小，为了缓和气氛，故意开了个玩笑。

“哈哈哈哈！”女生果然被逗笑了，她说，“你果然一直都保持着你的幽默——还没做自我介绍呢，我叫唯亚，身份嘛，保密。”

唯亚站了起来，林衍才发现她的身高竟然和思懿的身高极为相似。

他要是没记错，初二时思懿曾经和他比过身高，那会儿思懿正好长到林衍的鼻子那块。

时间已经过去两年，林衍的个头也长了几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