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时间游荡这座城市,见识到了很多人,是以往在村子里绝对见不到的;以前在我那里,你能见到的人都是天天见到的重复的,熟悉的人;大多都是亲戚或将来的亲戚,我感到村子的关系圈将会越来越小,僵化在原地。哦,还好我走出来了,我毕竟还有我的追求,我的使命在远方等待我,没完成之前,我不会草率的定居在某处。
比如这里有了更多的风景,更多的店铺;还有成群我不认识的人。我的父母工作很忙,因而早上往往给我几块钱,让我自己去买饭吃;就这样,我有了自己选择吃早饭的权利。那一阵子,附近的小摊小贩的早餐我都试了一遍;王家的包子很香,一咬一口汁,吃他家的包子不需要喝水。我是常愿去的,可是他家的老板太凶,每次去都板着他那张脸,大早上便对着我们这些客人,就像我们的到来不使他高兴反而是打扰他休息一样。李家的煎饼果子很脆,怎么咬都利落的分割下来;就好像不是牙咬的,而是用刀切开的那样整齐。但是他家的饼很贵,而且量还少,往往不到中午我就饿了。除此之外还有小陈豆腐脑,天天牛筋面……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郑家油条,倒不是他们家的油条有多么好吃;而是一位穿着白上衣,身穿牛仔裤,脸像鸡蛋的大姐姐经常穿梭在油条店里,她笑起来羞涩又自然,笑的时候往往用手背抵住嘴角轻轻哼哼。只有靠近她才能听到细小的哼声。我第一次见到她,心里就产生了异样的情感,就像跟小亮的那次从未有过的感觉一样。开始时让我又惊喜又害怕。我一开始并不敢去直面她,直面这份让我惶恐不理解的情感。
我记得那个夏天,我比以往更充满活力,更期盼着第二天的到来。我每天只有早上能在油条店见到她,通常只是一顿早饭的功夫;我是知足的,在学校便期待着第二天早上的到来。因为她的特殊存在,我从没注意过我们班的女同学,在毕业以后,我猛足了劲,竟一个名字也想不起来。那家油条店我去的多了,第一个主动跟我搭话的是她的妈妈,一个善良细心的阿姨;从打小店开业起,阿姨从未休息过,一心都在这个店上,这是她大半辈子的营生,她的心血;要是没了这个小店,还不如杀了她令她更痛苦。
因为她妈妈跟我很熟,慢慢的,她对我也关注了起来,我吃早餐时,总是能跟她搭几句话;可是我们没法聊的更深,因为我发现说的越多我越听不懂她的话了,她总是理想诗歌的在嘴边,还常常的写什么长串的歌词。这让当时的我很不理解,但我很开心,我们是聊的最多的,在那个地方,可能只有我能与她聊些她想说的。渐渐的,我们约定在我放学或是假期时单独聊天。我们走在马路上,知无不言,畅快的言谈,在远处看,就像是一对快活的情侣。
在那段短暂时间里,小庆与阿生都觉得我怪怪的;我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异样,这是对以前很大的改变,我甚至都怀疑自己起来了,心里想着真实的你躲在哪里去了,仿佛潜藏在我身体某处与我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就是那样的感受使我做了很多我自己不理解的事。
‘你见过大海吗,你知道世界总共有多大吗,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