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视着井凛坚定的双眼,认真地说:“井凛,我真的很担心,这件事情可能会断送了你的艺人生涯。”
井凛神色微动,看着她淡淡地说:“我更担心,你的事业和生活因为这件事深受影响。”
二人对视着,没再说话。
宋听看着井凛真挚坚定的目光,不知还能说什么。
这时,吧台传来cc的声音,“发了,新港市电视台发文了!”
陷入一片寂静,大家纷纷拿出手机,除了宋听。
对面的井凛也低头看着手机,宋听靠近过去。
井凛把手机递给宋听,抬头看着慕虎。
新港市电视台官方发布的澄清帖里,完整的视频和监控录像都完好地呈现,涉事同事叶姝与音响师的自白书扫描件也一清二楚,那名受贿的音响师更是把自己收受伊依贿赂的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此外,还有陈木易的澄清声明与慕虎的一封澄清信。
宋听读完后,无比震惊地站起身来,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慕虎。
那条公关文里,慕虎的澄清信里写着:
【大家好,我是点石音乐的制作总监慕虎,也是当事人宋女士的好友。此次宋女士任职的相关传闻均为假消息,真相是我出于对宋女士才华的欣赏,将她的企划案单独推介给了红宝啤酒的陈木易先生,陈先生在确认了企划案符合红宝啤酒的投资预期后,向新港市电视台的决策领导进行了商讨,最后由宋女士的企划案当选最终执行方案,由宋女士担任最终执行导演。而当事人宋女士对我和陈先生的一系列行为并不知情,网上流传视频为删减版本,完整版本中宋女士清楚地表明自己是在当时(演出前五天)才得知真相。
最后对于网络上有关宋女士和陈先生关系的猜测也均为污蔑,在这一风波事件里陈先生只是受我所托,究其根本是我对宋女士心存爱慕,才在未告知她的情况下做出引发公众猜测误会的行为,在此我也对无辜受牵连的陈先生和宋女士郑重道歉。】
宋听屏住呼吸,看着缓缓放下手机的慕虎,他抬起头与宋听匆匆对视一眼,又心虚地移开视线。
宋听不安地问:“虎子,这篇文章是你写的吗?”
他神情轻松地点头,“是,时间紧张,来不及和你商量。”
他的这番澄清内容虽然很有信服力,但却对自己滥用职权的行为供认不讳。
此外,也将他对宋听的私情袒露无遗。
这令宋听感到既恐惧,又意外。
宋听:“虎子,我不认为这是最好的公关方案!你这样写,会对你造成很恶劣的影响!”
慕虎看着她说:“我只是把事实都说了出来,所有后果也都是我应该承担的。”
宋听焦急、担忧、又无力,只能傻傻地站在他面前无奈地叹息。
身后,看完慕虎的澄清信后,袁方似乎并不意外,老苏的表情也仍旧淡定,而cc则是目瞪口呆地想靠近卡座边的三人问个清楚,又按耐着好奇与震惊。
而原本按兵不动的阿曼在听完了慕虎说的一番话后,走到了慕虎身边,她问:“虎哥,你说信里的内容都是事实吗?”
慕虎没有动,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
阿曼继续问:“你说你对宋听心存爱慕,难道也是事实?”
宋听不安地看着二人,脱口而出想要撇清关系的“不是”没有慕虎继续点下的头快。
慕虎听到宋听的话,抬起头又看着她。
宋听尴尬地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解释下去,她最害怕的一幕就在此时此刻悄无声息地发生。
最要好的几名朋友得知了小团体里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存在友情之外的感情,而这两个人相识的七年里一直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这不仅让一直夹在宋听和慕虎之间的cc感到后知后觉,也让对慕虎心存爱意的阿曼备受痛击。
阿曼没有说话,带着刚才宋听见过的那个失望、痛苦的表情小跑着离开。
袁方从吧台翻越出来,追了过去。
整间酒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直到始作俑者慕虎站起身,看了看宋听和一旁的井凛说:“我把你的手机给你送过来,在这儿等我吧。”
宋听看着慕虎的身影走出门外,顿觉自己如坐针毡,她起身飞快追了出去。
慕虎停在路边的车旁,宋听拦住了即将发动的车。
慕虎急忙地踩下刹车,打开车门走下来。
宋听声音急促地说:“明明只要稍稍说一点谎话,就可以让我们都全身而退,你为什么一定要把真相说出来?现在你承认了自己与陈木易的关系,有心之人一旦大做文章,就会治你一个滥用职权的罪名!”
慕虎抬手按住她激动的肩膀,直视着她忧虑、不安、质问的眼睛,顿了顿,说:“因为,我想知道一件事情。”
宋听皱眉问:“什么事?”
慕虎自嘲地轻笑了一下,说:“我想知道,如果我也陷入危机,你会不会像担忧井凛一样,那样焦急地关心我。”
宋听看着慕虎,感到熟悉又陌生,她怔了怔,说:“无论是谁,无论因为什么,只要是一个好人遭受了委屈,我都会为ta担忧、着急,宋听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不是吗?”
他继续自嘲地笑了笑,说:“是啊,我还是像七年前一样,那么地不了解你。”
宋听顿了顿,说:“虎子,如果你和陈木易之间近期存在商业往来,最好尽快把来往记录做一个清晰的记录和证明,以防日后……”
慕虎打断了宋听,说:“滥用职权这件事,我确实做了,有人想追究也是应该的,受到惩罚也是我应得的。”
宋听无奈地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半晌,慕虎缓缓说:“其实,我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
宋听叹了口气,问:“为什么?”
慕虎说:“因为恐惧。”
宋听不解地看着他,慕虎双目炯炯,无比认真。
黄昏的海岸边,萧瑟的冷风里,慕虎的大衣放在车里,他穿着单薄的蓝黑色西装,胸前的领带不知何时被扯松,红棕色的头发与橘黄色的海面都在风中拂动,他看着这个自己深爱了七年、错过了七年的姑娘,缓缓开口道:“因为七年前,我就是这样,即使先动了心,还是阴差阳错地因为动作慢,错过了你的七年。七年前,嘈杂的后台里如果我能先和你说上一句话,汹涌的海浪里如果我能先跑进海里抓住那面旗,聚会的酒吧里如果我能先为你弹一支曲……七年前每一个小小的慢了的一步,最终变成了整整七年的错过,这七年里,我常常在想,如果当时我能快一些,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我害怕七年后,又是因为这慢了的一步,就又被别人先一步走进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