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汪家，小婿可能还在边疆一军营之中当一个小卒，也可能早就死了。汪家对我有再造之恩……小婿死也报答不了……”刘茂又要站了起来，汪荣摆了摆手让他坐下。

“有良心。”汪荣微微一笑说道，“这淮州巡抚，你要争，就当为了汪家，也为了琴娘和肚子里你的孩子。”

“嗯，爹要我争，那我便争。”刘茂这时没有之前那般害怕了，大声答道，“我刘茂这条命在，就不会允许有人欺负汪家半点。”

这回汪荣站了起来，走到他旁边，刘茂要站起来，却被汪荣伸手按住了：“爹现在要跟你说的第二句话。沉县那摊子烂事你就不要管了，如今你是我汪家的人，跟沉县那边做个了断吧，锦衣卫和孙嘉诚不是那么好容易对付的，虽说天高皇帝远，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做主，但总不能跟上京都那边摊牌。”

“你的兄弟，侄子以及你们刘家村的人，他们已经拖累到你了，这关节眼上，要是被他们盯上了，势必会影响到你升迁。”

尽管已经明白了，这是迟早的事，但听到汪荣这句话刘茂还是僵直在位置上。

刘家出了位太守，又有自己的百般纵容，刘家村但凡能跟他扯上点关系的，个个都变的极为嚣张跋扈。像他那个侄子，仗着他的势力，竟强奸了邻村的一位黄花大闺女，逼得人家自杀。就这等罪行……还是他强压了下来。

他知道这样下去，刘家一定会出乱子的，但他也没有任何办法，这人心就这样，一旦得了势，就疯狂地展露出人性本恶。

刘茂点了点头：“爹，我明白了。”

汪荣满意地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能想明白了就好，那爹就说第三句。明天早上，你带着一百万两银子亲自送到孙嘉诚手上，并告诉他，汪家的粮铺还有十万石大米，全都无偿救济灾民，在城中，城外设置粥棚，全力配合朝廷的赈灾政策。”

刘茂站起来了：“爹，这可是汪家几年的底蕴，就这样白白送出去，这……是为什么？”

“唉，对于孙嘉诚这个人说实在话，老夫活了数十年头回见到这么强势又有心机，有手段的人，最重要的是还怎么不爱财。”汪荣摇了摇头，自嘲道，“当初，郑旭武还在当七品知县的时候，孙嘉诚已经是太守，第一个想拉拢的人就是他，可任我送金钱，还是美女，他都一一拒绝，所以最后无奈选择了郑旭武，以大量金钱为他铺就一条淮州巡抚之路。”

“若不是为汪家未来着想，老夫是更欣赏孙嘉诚的。”

刘茂抬起了头，轻声说道：“爹，孙嘉诚确实是个狠人，在淮州十八城强行推行“义庄”，硬生生地救了数百万人的性命，这种魄力和阴狠，怎就一个文人如此倒行逆施，真不怕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于天下，他该如何自处？”

汪荣没有回答，目光落在汪宝琴身上，眼皮一动，笑了笑：“我的三句话都说完了，这酒也喝了，天色已晚，琴娘身体如今有恙，爹就不再叨扰你们了。”说完便向院门口走去，汪荣想要送，他挥了挥手让他回去。

等到汪荣走了之后，刘茂闷着气坐在位置上，看了一眼红烧甲鱼肉，气得掀了出去。

“贱货！”

突然转头望着那汪宝琴，大声吼道，“是哪个贱种的？！”

汪宝琴抬起头两眼瞪着他，并没有说话。

——

天还在将亮未亮之际，沉县衙门前的街道上布满了衙差。外围一圈火把，钉子般拄着衙差，手握在刀柄上，而穿着一身官服的胡知县站在他们前面，面对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