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李老头算账的计划落空了，因为他老人家不在。

今日学舍之中，竟然是县君大人亲自值堂。

金西郡制：七十八位在册的筑基修士，每一位都是郡城学舍的座师，按旬日轮值，哪怕外放诸县、离郡办差也不例外。

来不了？那就拿财货、攀交情，找人代课。

当然也不是白干活儿：这七十八位君上，也都是金西学府的弟子，有资格入府听君侯讲道——这可是大大的福利，诸郡之中，可不是每位金丹大修都这么勤勉，这么喜欢提携后进的。

这一旬本是刘君当值，不知他是不是掐着日子，送了千愁给狼不平后就提桶跑路了，却央了钟县君来替班。

听狼不平说明来意，钟县君呵呵笑道：“李师年高，偶有疏漏也是难免，小友勿怪。”

一边安排人帮狼不平领东西，一边问：“那宅子小友住着可还称心？都道此宅有灵，我家住了百年却是不明其妙，小友若有所得，可莫忘了知会我一声，也好解我心中之惑……”

………………

除了《灵甲》《寻星》两本小册子，狼不平还领到两瓶青木丹，其中一瓶是学舍的月例，另一瓶是县君特批，代李老头表示歉意。另有锦袍一领、长剑一柄，都是入学的福利。

谢绝了县君亲自指点的好意，狼不平拉着李药师直奔大用阁，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舆图、风物、历法、方志……老怪物喜极而泣：终于可以不用再装傻子了。

但是傻子终究还是摆脱不了的：狼不平咂着青木丹、行着长青功、浏览《谪仙传》的时候，少年英雄又出现了。

李大嘴很诚恳地提出建议：“我是真的真的很需要你那宅子……真的真的很喜欢千愁姑娘……大龟还留给你，你看我够意思吧……诶诶别走啊，你开个价嘛……”

落荒而逃的狼不平仰天长叹：“这家伙没有正事忙吗？偌大学舍，竟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乎！”

………………

就着李药师的指点，狼不平找到了小气楼——这是金西学舍真正的藏经阁，其名来历已不可考，如今主流的解读是“气乃小道”。

说是藏经阁，其实并没有“藏”什么东西，一应练气、筑基阶段的功、法、器、用，各种心得领悟、各类异想天开，撮了堆儿扔在这里，任由借阅，不设门槛。

至于更高层级的知识，金丹以上的大修更习惯用玉简作为交流介质。那东西学舍里的练气小修看不了，待突破了筑基，自然可以在学府中找到。

所有知识免费共享，这做派很对胃口，老怪物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得闲时把一些不敏感的东西也共享出来。

看着面前摊开的各种入门五行功法，狼不平却又哭笑不得：这些功法完全开放，学舍也不限制君子修行哪门功法……那李老头还真是个会恶心人的。

略略浏览了一番，狼不平发现了认知之外的东西：这里所有练气功法，都不包括打通经脉、点亮窍穴的内容。相应的功诀，都在筑基之后才有。

心中奇怪，狼不平决定自己试一试，见此刻楼中无人，干脆盘膝坐了，行功通经。

一上午的功夫，狼不平已经磕了小半瓶青木丹，丹田里的气旋壮大了一圈，还带上了一点点翠色。驱动气旋，分出一股，狼不平控着真气沿着阴脉向神阙穴冲击。

真气刚出丹田，渗漏的感觉又来了，而且比在丹田中更加剧烈。那一股气刚冒出去个头儿，迅即耗散得七七八八。

狼不平恍然：原来如此……可又为什么呢？

老怪物逃亡路上历经诸界，也换过三五具躯壳，所以很确定这具叫做狼不平的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可这谪仙界中人，怎会个个漏气，还这么严重？

………………

在大用阁小气楼磋磨一日，狼不平自觉大有收获，又逢甄君子设局，便也欣然赴约。

“狼兄弟是个讲究人！”甄君子竖着大指称赞：“可你昨日这么做，岂不是打老哥哥我的脸？今日几位好朋友当面，咱可一定不醉不归！”

陆君子也大声附和：“狼兄弟是好兄弟！今日甄兄做东，明日却轮到我了，可不许不给我面子……”

除了陆君子，今天席上又多了三位，铸甲坊的管事、典当行的掌柜，还有这固穷居的主办，都是郡城君子里一等一的遮奢人物。一群场面上的人物推杯换盏，很快又把狼不平弄得晕晕乎乎。

酒醉人、花袭人，宾主尽欢。

几位老板各自拥了美人告退，甄君子喷着酒气凑到狼不平面前眨着眼睛道：“狼兄弟，今晚就宿下吧？你看素素姑娘都等不及了……”

女郎嗔怪着赏了甄君子一记粉拳，又抱着狼不平胳膊挤了挤。

“这……”

“你家那位确实出众，可偶尔也不妨换换口味嘛……”甄君子推了推自己怀里的，“或者要若若一起？”

又凑到耳边道：“也帮哥哥我省一点……”

“省？”狼不平有点懵。

留宿是免费的——若是不留，倒要赏一笔侍酒的辛苦钱给素素姑娘。

不止是素素姑娘、也不止是固穷居，甄君子介绍：这是本郡、本州、本界通行的规矩。

狼不平走遍诸天，见多识广，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有个性的业态……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

见狼不平坚决不从，甄君子却还是不放他回家，强拉着他去了另一处好玩所在。

固穷居里有座博雅堂，甄君子买了二十丹的筹码，教狼不平博戏。

素素姑娘还不死心，继续贴身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