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端倪(1 / 2)重生宋末,他趴在朝廷身上吸血首页

“库子管勾金银钱财与刀枪武库,仓子看管稻麦粟黍、布帛酱醋、豆料草束与诸般杂物。”闵姓老头对库藏稍做解释,旋即分析道,“你昨日大嚷‘郭仓子监守自盗’,若是此事为真,那么你父该是在郭仓子手下执役,而郭仓子所盗之物最有可能为绢帛......”

听了老头的讲述,又腆着脸皮问了许多常识性问题,王璞总算对所涉之事有了初步了解。

这个年代用于交易的铜钱数量严重不足,绢帛也就成为可供流通的等价货币。市面上有两匹这么一说,也就是一匹绢与一两银子等价。

另一方面,据说这些年来朝廷滥发铜钱、交子,使得银价持续走高,一两银子能够兑换的铜钱超过了两千两百文,因此,库藏中价值最高而且轻便的绢帛也就更加让人眼馋。

他赞同老头所做出的判断。但是,郭仓子监守自盗的细节为何、证据又在哪里、这具身体的父亲如何死的、狱吏为何会痛下杀手,是逼问证据还是想单纯灭口,抑或是兼而有之,林林种种许多问题都没有答案。

千言万语化做一句话,他问了许久,也思索了许久,始终看不到有丝毫的脱身希望。

日头越升越高,牢狱中的动静也愈发大了起来,撒泼的、喊冤的、赌咒发誓的,各色人等都有。

不久之后,只听右侧方向远远发出“哐啷”一声开锁的声响,而后又是“送到即走,不得在此多做停留”的吩咐声响起,旋即便有一连串的脚步声与呼唤家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娘嘞!老汉饿了一宿,总算又能吃上一顿了。”闵姓老头已经面露喜色,站起身来候在牢门边。

王璞这时方才看清,此人的左脚应该受过伤,确实有些行动不便,难怪会被人称作瘸子。

透过右侧重重的牢房,又见一名身着皂色公服的狱吏径直往牢狱深处走来,在他后方有数十个呈平民装扮的男女正给自家人送来饭食。

他见状当即傻眼,合着这年头吃牢饭也不免费,这他妈的是什么世道!

心中腹诽片刻,那狱吏已经走到近处,对着闵姓老头恣意的招呼道:“闵瘸子,今日一早爷爷可是专程给你备了两张肉饼、许多好菜。记住喽,你这老货又欠爷爷五十文!”

“小事,都是小事!”闵姓老头连忙伸手去接,口中应承道,“算算日子,俺那侄儿也该从京城动身过来了,到时候一定给你如数还上!”

那狱吏却一时没有把饭食递过去,继续板着脸训斥道:“京城到这儿不过百里,你的案子也断下许多时日了,为何你那侄儿迟迟不把罚铜送来?你这老货日日一套说辞,爷爷可警告你,真要敢在爷爷手头骗吃骗喝,非得打断你的狗腿!”

闵姓老头陪着笑脸连连拱手:“哪能呢?银钱不过身外之物,俺在胜捷军中还有许多旧识,断断不会短了差爷的银钱。”

胜捷军是童贯童太尉专程从陕西招来的亲军,据说薪饷优厚。听老头这么一说,狱吏也稍稍放下心来,但嘴上还是毫不留情:“哼!若不是看在你这老货出身西军的份上,爷爷断然不会接了你这破差事。吃去吧,千万记住你说过的话!”

狱吏骂骂捏捏的将装着早餐的食盒放在牢门边,起身之时朝隔壁牢房随意一看,却直接愣在当场,如同见鬼。

王璞背靠牢房坐着,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阵阵惊愕。

那狱吏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待他走远,闵姓老头摇头叹了口气:“狱吏都是张杀才的人,这厮见你未死该是报信去了。”

他见王璞没人送饭,迟疑一阵,这才咬牙招呼道:“就算躲不过,也该吃饱喝足才好上路。来吧,与老汉凑合对付一顿。”

王璞早就饿的慌了,自动忽略了他的丧气话,接过一张肉饼就大嚼起来。

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此时的状况好像真有这么点意思了。

等到肚中有了点货,他这才发现,狱吏口中的肉饼无非零星沾了点肉沫,实则是一张掺杂了许多粗粝麦皮的死面饼子,委实极难下咽;而所谓的诸多好菜,更是汤汤水水的半点油腥不见。

“闵叔这是犯了何事?”咽下了口中的粗粮,王璞小心的问道。

“些许小事。”闵瘸子筷子不停,得空才答了一句,“路过这咸平县城,遇到了几个不长眼的泼皮,下手重了些。谁知那些厮鸟与衙门还能攀上点关系。案子断下来,那宋押司让俺赔付三十贯伤药钱,着实晦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璞如此宽慰一句,继续发问,“想必闵叔的手段极好,以前与女真人打过仗吧?”

“女真人?”闵姓老头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再次释然,谁叫面前这厮的脑子坏掉了呢,“这倒没有,不过与西贼倒是干过许多年仗。”

“俺记得那会还是崇宁年间,官家着熙河兰会经略使王厚领兵进攻河湟,那一战......”吃饭之余,老头挑了些得意的旧事随口讲述,比如在沿边诸路的什么堡什么寨伏杀过西贼,得了首级之后又领了多少赏钱,显得极为自得。

虽然提及的地名以及双方大将的名号王璞一个都没听过,但他也成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万机论》有言: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兼具三皇五帝之德,故曰官家。

宋朝皇帝常被朝臣与民间称作官家,因此,可以确认当下确实是宋朝,而且还是北宋。尽管并不知道皇帝是谁,至少不是女真人席卷天下的乱世。

既然不是乱世,那么万事总该讲些法度,杀人谋财之类的烂事应该不至于摆在明面上。也就是说,只要能找到案子的突破口,他就还有脱身的希望。

两人边吃边聊,却见一身着短褐、赤着双脚的农人东张西望的走到了近处,隔着牢门冲着王璞喊道:“郎君!”

确认过眼神后王璞心中有些激动,但面上依然显得踟蹰:“我这脑子记不清事了,你是......”

来人面有惊色,放下食盒后指向自己:“我是家中佃户曹四郎啊,郎君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