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每天这般惬意多好,寻一处山下小屋,朝看东流水,暮看日西斜,与所爱之人,朝朝暮暮,谈笑流年。”
云长禹说完,目光沉下。
人生在世啊,哪能事事遂心。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便到了沈家门前。
沈初棠停下脚步,向他道:“今日之事,多谢你。”
你我之间,从何时起竟这般生疏了。
云长禹苦苦一笑,两人走至今日未形同陌路已属不易,哪能还苛求她会轻易原谅。
沈初棠见气氛微僵,思忖片刻,从腰间荷包里拿出小瓷瓶,递于他面前。
“这是我闲来无事自己调配的烫伤药,你拿去吧。”
幼时,给二姨娘煎汤熬药的事她没少干,烫伤是常有的事。
自从她偷偷学药经开始,给自己配第一种药,便是烫伤膏。
云长禹接过她手里的小药瓶,攥在手心。
“今日之事,我定会查明,你安心休息。”
沈初棠点点头,道:“你回吧。”
“还有一事。”
沈初棠抬眼看他。
“上次进宫,遇到沈雁回。”
沈家四小姐沈雁回,与她最亲厚的姐姐,性格恬淡,温婉大方,却因父亲执意要成为皇商,便将还不满十五的四姑娘,亲手送给了大内统领东门公公。
当年她苦苦哀求,却被父亲关了禁闭,从此以后,两人再未谋面。
“她可还安好?”沈初棠问他。
云长禹想起那日进宫,遇见沈雁回,因得罪了贵妃,被罚长宁殿前长跪,入冬的北风凛凓,衣着单薄的她,双手通红,身姿却挺拔端正,目视着殿门,神色孤傲。
直到日暮,云长禹从皇上书房出来,见她扶着双腿,东倒西歪的起身,他忙上前扶住,又搀至廊子里,见有人经过,沈雁回立刻撒开了手,退后几步,行了一礼。
“多谢云公子援手,宫里人多眼杂,恐生枝节,免得连累公子,妾身在此拜谢,望公子赶紧些走罢”。
云长禹收回搀扶的手,点头一笑,转身便要走。
沈雁回又喊住了他。
“云公子,若您回了云城,见了五妹妹,麻烦您替我问她安好,今日之事不足挂齿,还请您莫要与她说去,我过得很好,不必挂念。”
……
云长禹收起思绪,沈初棠迫切的看着他,他回道:“她过得很好,无需担心。”
过的很好……怎么可能很好。
大内统领东门公公,据传言生性残暴,多少良家女子被他抢了去,迫害至死,沈雁回生性温婉,不争不抢,定是逆来顺受的活着,怎会过的好。
云长禹看她不信,便又道:“东门虽是不完整之人,但并未像传闻中那般穷凶极恶,只不过他位高权重,做事自然雷令风行不讲情面,况且东门家不比沈家差多少,定不会受苦。”
沈初棠没有再回,只是望着渐隐的月光,若有所思道:“你说月宫里的娘娘,她舒心吗?”
云长禹借着月辉看向她的侧颜,清冷的脸上疏离淡漠,淡蓝色裙摆垂入雪中,长发随着丝带翩起,纤细的手触摸着月亮的轮廓,残辉下,人似枝影,风催欲落。
此时的她在他眼里,仿若即将消失的仙子。
近日沈家接连出事,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明媚,更多的总是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