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玉作为第N配角却第一个出场,其实是有原因的。
周令玉的身份很普通,既非权贵,也非富豪,既不羞花闭月,也不沉鱼落雁,三十四岁的她姿色平平,仔细去看,眉间眼底依稀还残存着几分年轻时的清秀,却也饱含着风霜和沧桑,和这个时代所有中年妇女一样,显得比实际年龄更苍老一些。
故事从冬至这天傍晚周令玉的纺车上断的一根棉线开始。
这是地处终南山腹地的一个偏僻的小村落,说是村落,方圆十里之内却只有她们一户人家,因山高林密之故而罕有人迹。山间气温低,刚到冬至已降了几场雪,因无人踩踏而堆叠起来,足有一尺多厚,早上起来险些开不了门。周令玉见天色将晚,就想将手中的最后一根线纺完,手下不由快了些,谁知忙中出错,那根棉线“嘣”地一声断了。也许是天意注定,这只是一根极其普通的棉线,不过抬手捻指的功夫,周令玉竟再也没有机会将它续接起来。多年以后她将死之时回想起这天傍晚发生的事,仍能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寻常又轻微的断裂声。
她还没来得及叹气,小院篱笆墙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接着院中传来“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她的独生儿子周与庭打猎回来了。
果然,房门开处,周与庭冲里屋喊道:“娘!我回来啦!”
周令玉放弃那根断线,起身抖了抖衣袖,又拍了拍衣摆,掀开棉帘走了出来。见与庭背上挂着弓箭,双手里分别拎着一只野兔和一只雉鸡。想是外面的雪又大了些,他的头发眉毛都被染白了,一张脸冻得通红,口中呼出团团白气,一动肩上的雪沫子纷纷往下掉落,见他娘出来,举了举手中的猎物,呵呵笑道:
“娘,您看!”
周令玉取下帕子帮他弹身上的雪,心疼地埋怨道:“雪这样大,也不知道早些回来!过冬的粮食已经储备得差不多了,哪里还需要你这么拼命?家里统共就咱娘俩,多了咱们也吃不完不是?“见他还拎着猎物,瞪他一眼道,“也不嫌沉,还不赶快放下去?”
与庭从来不嫌他娘啰嗦,听话地将猎物放在门后,摘下背上的弓箭挂起来,回头又笑道:“我在家里闲着也是无聊,眼看就到年下了,我想多攒几两银子,过年的时候给娘买件新棉衣。再说万一再来几场大雪封了山,就是想打猎也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