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子深吸了一口烟，沉在肺里转了几圈，才缓缓吐出，沉沉说道，

“那天晚上，我们难得的吃了一顿带肉的，大伙吃的饱饱的，就正常的准备睡觉，不过我们还是习惯性的留了一个人守夜。流浪汉之间也是有争端的。”

王昭问道，“死的那个，就是当天守夜的？”

“不是。”毛子摇摇头，，“那天他没守夜，他就睡在我旁边，我靠桥墩这边，他睡在外边，靠近河边那一方侧”

王昭点点头，没有再接话，因为他也看出了，此时毛子的表情凝重，这个时候问话，有点不太合适。

毛子抬着烟枪在唇边沉默了片刻，又放下了烟枪，愣愣的看着地面。

没有沉默太久，最后还是抬起烟枪，吸了口烟，又继续说着，“那天晚上，我睡的很死。”

王昭还是没能忍住，在心里吐槽道，“多新鲜啊！你哪天晚上睡的不死？”

虽然听不见王昭的心声，毛子还是注意到了王昭的脸色不对，狠狠白了王昭一眼。

毛子用烟杆指着天花板大声说道：“我那是现在睡眠质量才好！在当年那个时候，我只要是晚上喝了粥，当天的夜里至少都是要起夜一次的，可是那天晚上根本没有被尿憋醒。”

“直到第二天被他们叫醒，我甚至都没尿意！他们就问我，‘癞子去哪儿了？’，我这才发现，睡着身边的人不见了。”

“条件艰苦，在夜里我俩盖的同一张棉被，但是，我完全没感觉他起身的动静！”

王昭皱着眉头，问道，“那他人呢？就这样死了？死哪儿了？怎么死的？”

毛子没有回答王昭的四连问，自顾自的抽了一口烟，继续讲述着，“不仅我没感觉到，就连守夜朱占兴也没发现他去哪儿了！”

“而且，在我还没醒的之前，他们就已经在四周找了一圈了！一直没有找到人。”

“我们习惯要一起吃完早饭，才出门的！他的不告而别就特别反常！”

“我也起来跟着大伙儿四处又找了一圈，当时我们所有人心底都很慌，刘癞子是跟着我们大伙一起出来的，要是这人不见了！”

毛子捏紧了手里的打火机，沉声道：“那我们该怎么和他的家里人交代！”

“我们去平时做工、拾荒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找了整整一天，根本找不到他去哪儿了！”

“他头顶的癞子那么显眼，只要撇上一眼肯定就会有印象！可是，就是没人见过！”

毛子收起烟枪，平放在膝间。

“天黑了，我们也没再接着找。”毛子指了指东边，“你家隔壁那个张大炮，他在桥洞守了一天。他说癞子根本没回来。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最后只能决定去报案。”

“第二天早上村里管事的人来的很快。石广生，石矮子这段时间下来，他也学了点奥语，就由他就和那群人交涉。然后，我们就带着那些人又一起找。”

王昭听着毛子的语气变得平缓，如释重负一般，于是出声问道，“找着了？”

毛子摇了摇头，“没。”

王昭拳头捏紧，没找到你语气变个鸡毛！

“守夜的朱占兴他也是被吓到了，觉得错在他，他晚上睡着了，结果这活生生的一个人，在他守夜的时候失踪了。然后，再加上管事的人一询问，他情绪就崩溃了。”

王昭点点头，低声附和道，“怪不得，我看他平常都有点儿神经兮兮的。”

毛子没有接话，继续说道，“那管事的还没问上两句，他就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磕头，一边喊，‘癞子，我对不起你！’”

“没哭几声，刘癞子就出现了。”

“回来了？”，王昭刚想问话，就被毛子后续的话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