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美人娇声谢恩,还不忘将小腹使劲往前挺一挺。她今日穿着桃粉色桃花图案毛领坎肩,在冬日里越发明媚动人。婉贵妃看她不安分的样子,气得翻了无数个白眼,但一想到自己不能当光杆司令,只好用火筷拨着手炉中的银丝炭出气。
皇帝来后,等在一旁负责主持皇后生辰的礼坊管事便开始宣读贺辞,一串串华丽辞藻念下去令人昏昏欲睡。好容易午膳端上来,便是每人一个锅子,几道皇室爱吃的菜,自然也是按品级来的,皇后是不消说的,婉贵妃与敏淑妃有不少西南与东北山林猎来的珍奇异兽,而坐在门口的御女们只有几块干柴鸭肉了。
众人吃着吃着,温鸿进来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外面下了大雪,奴才从内事府多拿了些银丝炭来,免得各位小主着凉。”
“嗯,还是你细致,明珠,去给小主们添上,小昌子,你们去把皇上御赐的树搬回库房暂避,别给弄坏了。”
傅菱荷悄悄探头向窗外看去,确乎下了鹅毛大雪,这对不算苦寒的都城来说是罕见的。重重宫室的屋顶都被积雪覆盖,宫墙的红色在雪的惨白衬托下更为乍眼,片片六角雪花被劲风吹得盘旋,久久不愿落下。
“今日瑞雪兆丰年,是个良辰吉日呢。皇上抬爱臣妾,臣妾不敢一人把所有福气担了,故而斗胆为各位妹妹们求些封赏。”皇后找到做人情的机会,立即笑语盈盈举起酒盏,婉声道。
皇帝也饮下一盏,略略思索:“皇后提醒的是,朕颇有一段时间没有大封六宫了,今日正好让她们沾沾你的福气。”他命宫女拿来笔墨纸砚,很快挥笔而就:“沈昭仪之父为朕治水有功,赐封号‘恪’,潘充媛晋位潘充仪,谨才人晋位谨美人,邱宝林念在她修身养性、约束自身,给婉贵妃侍疾有功,也复她为才人吧。最后石宝林晋位石才人,每人除了固定封赏外,额外按品级领大氅两件,高丽参五盒,玉如意两柄。”
皇后柔顺地俯身道:“臣妾替诸位妹妹谢过皇上恩典。”
“谢皇上与皇后娘娘。”晋位的众人喜滋滋地谢恩,没被提到的只能把委屈咽在肚子里。比如那入宫小半年,别说侍寝,皇帝连召见都没召见一次的张宝林和薛御女。
“李昭媛去哪了?”皇帝忽然想起要给李昭媛晋位的事情,可却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回皇上,李昭媛今日早起身子便不适,臣妾就让她在自己宫里歇着了。”皇后回禀道。皇帝一听也没再说什么,命歌舞伎们继续表演。
众人最期待的晋位环节已然过去,这些歌舞戏曲断断提不起她们的兴趣,席上的佳肴也是不敢多吃的,若吃荤腥油腻之物让身材臃肿,恐怕会失了圣心。傅菱荷倒不十分在意身材,可面前的一桌菜除去已经冷掉的、闻着就油腻的和她不爱吃的,基本不剩什么。更别提她总是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汗味,在充满脂粉香气的懿仁宫里格外突兀。
“小主,奴婢听说那赵婕妤生了怪病,稍稍挪动就会汗湿衣裳,一天要更衣好几次,就侍寝了一次皇上就嫌弃了,难怪这次晋封没有她呢。”金禾趁众人不理论,偷偷对傅菱荷耳语道。
傅菱荷看了看赵婕妤,此时已是严冬,懿仁宫里纵有十数个炭盆,也谈不上暖阳如春,赵婕妤便出了不少汗,一身湖蓝底子阑干镶领碧绿墨绿双色纹样披风都湿了。她尴尬地东张西望,唯恐被人发现自己的窘态。傅菱荷心里叹息一回,她纵然算标致,但在这后宫也排不上数,还被这怪病拖累,以后的日子注定难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