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已到亥时正时分了。”婢女阿若走进里室,对站在窗前的少女,轻声喊道。
此时是初春,外面的天下着迷迷蒙蒙的细雨,浅淡的夜色笼罩着少女的面庞,借着月亮的微光,依稀能看清少女的模样。
少女肌肤胜雪,绛唇映日,眉似新月,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身形有些圆润。
少女乃是平阳伯府王家排行第四的姑娘,王蕴涵。
阿若见了王蕴涵的样子,不由心中一叹,这些日子姑娘都是郁郁寡欢的。
王蕴涵,已经活过两世的王蕴涵。
她看着窗外的月亮,自己是回来了。曾经一遍一遍的梦见自己的亲人,一次一次的死在自己面前。
不由回想自己过去的种种。她的第一生的不幸,就是妄图想要得到自己不属于的婚姻。
灭家之仇未报,居然还有心思想着儿女情长。
秦国公府的苏逸夏,才智、家世、相貌都有贵公子,无不是京城的贵女想嫁的男子。
而这男子,和她青梅竹马,顺理成章。她的一颗芳心自然也在他身上。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勉强的到来的婚姻。终究是一场梦罢了。
嫁过去的几年里,他避如蛇羯。原以为他会记着青梅竹马之意。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蠢得可以,男人不爱就是不爱你。如何还能挂念情义。
再然后,便是更多的变故,直到她惨死后再睁开眼,居然穿越到现代,做了一个十五岁中学生。
在现代,自己是个孤儿。自己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为了理清自己前世的死因,报读了某大学的刑事侦查专业。
大学毕业后,在公安厅破了几个大案,在对自己前世死因还未理清时,被人打击报复。睁开眼就回到自己第一世。
王蕴涵自嘲的笑了笑,既然回来了,那些情爱之事就放下吧,保住自己家才是最要紧的。
顷刻间王蕴涵整理好思绪,对一旁阿若道:“阿若,铺床歇息吧。”
天刚微微亮起,下人们忙碌的背影,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一声惨叫打破了平阳伯府清晨的平静。
阿若匆匆进屋:“姑娘,老爷正在打三公子呢。”
王蕴涵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抬脚便往外走。
“往三公子那里瞧瞧。”王蕴涵加快了脚步。平阳伯府共有四位公子,除了四公子年纪尚小依然住在后院,其他三位公子在前院全都安排了单独的院子,王弘志便住在翔鹤院中。
王蕴涵才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中气十足的呵斥声传来:“臭小子,又买些不实用的东西回来。有朝一日伯府也要给你败光。”
“哪里不实用了。我靠着蟋蟀赢了三百两银子”一个弱弱的声音紧跟着传来,随后那声音变成惨叫,“父亲,您轻点啊,别打脸,别打脸咦,四妹来了。”
追着王弘志打的男子身形一顿,闻言一脚踹过去:“又想拿你四妹糊弄我!今日谁来了也救不了你。”
王蕴涵见状开了口:“父亲。”
平阳伯王世帆听见小女儿的声音,身形一顿,瞬间整理好脸部的表情,回过头,满脸笑意的脸:“涵儿怎么来了?”
“听闻父亲在教育三哥,女儿来瞧瞧是怎么回事。”王蕴涵回了王世帆的话,看向王弘志。
十三岁的少年已经开始长个子的时候,此时的个头已经高王蕴涵半头。
王弘志与王蕴涵是龙凤胎,要不是身高,两人穿上衣裳,倒是分不清谁是谁。小时候调皮时,经常相互换了衣裳。弄得大人是啼笑皆非。
王蕴涵对着王弘志略略屈膝,“三哥,你怎么又惹父亲生气了?”
王弘志被王蕴涵像小鹿般的眼睛瞧着,耳根腾地红了,低头有些不好意思,脚在地上的泥上画着圈圈,道:“不过是买了一只五百两的蟋蟀罢了。”
“五百两?你还好意思说五百两?你知道这五百两在寻常人家,那是一辈子说不定也赚不了,你如今倒是好样的,跟着那些纨绔子弟,学人家玩斗蟋蟀?”王世帆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的怒火因为王弘志这句话又被点燃了,瞬间又提起王弘志的耳朵扭了起来。
王弘志下意识嚎叫,想到妹妹就在一旁看着,又觉得不好意思,硬生生忍住了,噘着嘴道:“父亲,我不是赢回来三百两银子吗?满打满算,那只蟋蟀也才花了二百两银子。”
王蕴涵此时心中亦酸楚不已。看着眼前鲜活的父子俩,用不了几个月,这个家就被打上叛国的罪。从小锦衣玉食的兄长,更是为了赚银钱而被人活活的打死。母亲受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了,要不是还有自己,相信父亲也要跟着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