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冷……暖气什么时候停了?”
季昶睡得浑浑噩噩,忽然浑身上下打了个寒战。随手一摸,本来想扯扯被子,把自己裹得严实一点。结果一顿摸索,脑子都快清醒了,只摸到一团团混乱铺开的布片。季昶的腿和手翻转腾挪了半天,终于放弃了只闭着眼就把被子摆正的尝试。
“什么情况……”被冰凉的床铺与寒凉的空气冻得实在受不了的季昶下定决心,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睁开了眼睛。果不其然,天压根没亮。他习惯性的向枕头处摸去,想掏出手机看看时间。
床板一反往常的嘎吱作响,此刻硬得跟块石头似的;不只床板,就连枕头都像是被寒气冻住了,此刻硬梆梆的。
更重要的是,季昶没有摸到自己的手机。
“不是,啊?这,我……我睡觉前明明……”季昶下意识向下探手,想要敲敲床板,给自己下铺那晚上绝不睡觉的好哥们发个“紧急通信”。
可季昶的手探了下去,“咚咚咚”,不是敲击木板时喧宾夺主的吱嘎声,而是实实在在的,手指叩击在石头上的声音。
“这……”季昶有些呆住,他总觉得事情不大对,于是想床下探出身子。
结果,本应用来支撑的栏杆不见了踪影,季昶手中没了受力点,“扑通”一声,连人带布滚下了这个“石头床”。
石床不高,摔得不疼,但足够让人清醒过来。然而,季昶感觉自己的手脚好像被困住了,心里暗骂了一句“该死”,却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我不是在宿舍里……我这是在哪?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保暖,很宽大很松弛,下面好像连条裤衩都没有——但好像有个肚兜之类的东西,我可没有肚兜啊?”
季昶揉揉脑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清醒过来后,他才发觉,这里阴森森、黑漆漆,连一点灯光都没有——宿舍的破窗帘子,根本挡不住沿街的路灯光。
有股自心底而生的寒意几乎袭卷了季昶,将将压下去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宿舍里了。但如果不在宿舍,他又能在哪呢?
季昶深吸气,本想借此冷静下自己,却打了个喷嚏;想摸黑试探一下附近,却被宽松的袍子绊了一跤,扑倒在另一个石台子上;艰难甩开了脚下的麻烦,结果手上又不知道硌到了石台子上的什么,疼得季昶脸都抽了一下……
真倒霉……季昶在心里嘀咕一句,却又伸手摸向刚刚硌到他的那个东西。一阵摸索之下,季昶发现上面只有一道卡扣能动,于是抱着“反正都这样了”的摆烂与不怕死的作死态度,心一横,把卡扣摁了下去。
呼!黑暗的环境里,忽然间就闪起了一簇簇小小的火苗,摇曳的光芒足以让季昶看清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不大的四方石室:先前他起来的石台摆在正中,正对石门的那堵墙上是有卡扣机关的那个略小的石台;四周墙壁上挂着星星点点的“蜡烛”,奇怪的是,这些“蜡烛”完全是金属材料制成,里面的“火苗”,实际上是毫无温度的冷光。
更奇怪的是,从“蜡烛”、石台、机关,到整个天花板和墙壁地板,都有着难以言名的古朴花纹。
花纹没有什么明确的格式,更看不出是哪个朝代的典型风格。七拐八扭,张牙舞爪,时而交叉,时而平行,时而又分出了另一条叉,隐隐约约能看出点方向。
那些花纹最终从天花板上的一个石环周围,汇聚在了先前季昶苏醒的石台底部的又一个石环纹路。相较于周围的那几乎狂乱的线条,这两个环倒是显得规规矩矩——当然,相对而言。
少顷,石门发出了沉闷的摩擦声,挪出了一片更加漆黑而且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石头花纹延伸到了这条黢黑的石廊上。
——也是在这时,季昶才发现自己居然摆脱了那没了眼镜就“三米之外人畜不分”的重度近视了。
作为一名在这方面受苦已久的理科生,一时间竟然还不大习惯这种可远可近的视野,哪怕现在再远也远不出这个房间。
季昶摩了摩下巴,心里开始考虑这古怪的石室到底该怎么离开,以及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能感觉出来,我现在至少还是个活人……那么这整个石室应该不是全封闭的,否则我应该会有胸闷的感觉……周围的光都是冷光,我也没力气把这些铁烛台掰下来用……廊道四面的花纹好像有什么规律了……
“难道有什么信息?邪教?……该死,我被绑票了?绑匪还是个爱cos古代山贼的绑匪?
“……不,应该不大可能,毕竟这个石室并不像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而一群喜欢cos古代山贼的绑匪,估计早就上电视了……邪教?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但他们要有这个能力,能把一个大老爷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搬出宿舍搬进这里,干嘛不去抢银行?
“总不可能是我睡迷糊了梦游上公路,然后让大卡车撞到异世界去了吧?哈哈哈,我自己都觉得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来,季昶只是想自己吐槽自己一句。结果越想越不对,越想越不合理。他仿佛想起什么,猛地用左手拽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然后用右手在后脑勺上四处摸索。
本来宽大的,一捏会弹起波浪的小将军肚,此刻被紧绷的皮肤取代;后脑勺上的几个红红的,一抬头就疼的肿块,此刻也给那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让了道,不知隐居在何处了。
视力变化,身体变样,梦中转移,古风长袍……“不是吧……”季昶登时感觉刚起床时的那股寒意彻底涌了上来。
作为资深肥宅,他曾经一直幻想过穿越到哪个奇幻世界,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叶公好龙”,他对此心里一直还是有些抵触的。
——毕竟内心深处的作为肥宅的自卑,是表演得再怎么开朗也抹除不掉的。
“如果真要是穿越了的话,我宁可一头撞死在树上,也不愿意出糗……靠,我在想什么……冷静,季昶,冷静……”
季昶用力甩甩头,似乎要把刚刚那几乎疯狂的想法扔出脑外。
他得集中于当前的情况下,求一条生路。
“只能走走看了……”季昶咬咬牙,迈步走到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