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禹谦十点结束江城分公司的酒会后,回到锦江公馆时发现她还在工作,走过去坐在她身旁:“还没忙完吗?”
黎知晚细心的翻看文件:“就快了。”
十几分钟后,顾禹谦从浴室出来,看到她伸了个懒腰,走过去揽住她:“忙完了?”
黎知晚合上电脑:“剩下的明天看。”
“好。”顾禹谦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怎么总见你最近心事重重的?遇到难事了?跟我说说。”
“倒也不算难事,就是有点棘手。”黎知晚靠在他怀里,说:“你还记得薛峰,唐茜茜和郑芸吗?”
顾禹谦想了几秒,说:“薛峰我有印象,他高三那年在一中骚扰你,被我在食堂打过一次才消停。”
“唐茜茜和郑芸我没什么印象,也是一中的?”
黎知晚点点头:“唐茜茜和郑芸是我同班同学,当年程予馨唆使她们欺辱我,我还被郑芸在教室里关了一晚上。”
说到这事,顾禹谦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想想这个就来气。”
黎知晚已经渐渐淡忘了这些事,想起来并没有当初那么难过委屈,岔开话题说:“我跟这群人好多年没见了,变化都挺大的。”
“但薛峰好像没什么变化,他和唐茜茜结婚后,依旧在江城欺男霸女,自己做生意,还砸别人家招牌,恶事做尽了。”
“郑芸也被他害的家破人亡。”
顾禹谦听到她叹息的语气,问:“你不会想帮她吧?”
黎知晚握住他的手,耐心解释:“我不是帮她。”
“教育公正和司法公正是最基本的。”
“我最近仔细调查过,郑芸说的没错,她妹妹保送京大的名额确实被薛峰的弟弟取代,而且他非法侵占地皮也是事实,不止这些,他还害过好几条人命。”
“他和他背后的靠山都必须绳之以法,否则后患无穷。”
顾禹谦笑着点头:“好,我都支持你。”
“有我,还有爸和爷爷顶着呢,你大胆往下查。”
黎知晚抱住他腰:“你真的好好。”
顾禹谦一笑:“我什么时候不好?”
说完后,抱起她往浴室走:“带你去洗澡。”
……
之后,黎知晚又在江城待了两个月,江城上层那群人整天吃斋念佛的盼着她走,生怕祸临己身。
薛峰在市办公大楼一间办公室里,急的来回踱步,最后说:“干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黎知晚这娘们杀了,这样她就查不下去了。”
穿正装的男人赶紧把门关严实,指着他:“你是不是疯了?”
“把她杀了,别说是我,上面多少人乌纱帽全都得掉。”
“她要是在江城地界受一点伤,就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江城有问题,到时候上面派来的就不是调查组这么简单了。”
“她在海城和青城巡查的时候,查出来那么多人,你看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都得她娘的乖乖守法。”
“咱们不仅不能动她,还必须得保证她在调查期间平平安安的,否则咱们都得完蛋。”
“艹。”薛峰往沙发上一坐:“这么多年,没这么憋屈过。”
“她来这几个月,我大气都不敢喘,睡觉都睡不着,女人也不敢玩,忍不了一天了。”
对面的男人坐在办公椅上,沉声说:“忍不了,给我咬牙忍。”
“你花点钱,让你底下那些人顶顶罪,先把这尊大佛安全送走。”
薛峰站起身走过去,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天天光知道让我的人去顶罪,老子这些年往你这里送了多少钱,你心里有数。”
“这次我要是被黎知晚送进去了,我第一个供出来你。”
“我要是出事了,都他妈别想活。”
*
而后一个月里,黎知晚手里掌握的证据越来越多,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的恩师路阳竟也会牵扯其中。
在收网那天,她与路阳见了一面。
年长她六岁的路阳依旧温文尔雅,面容和当年没有变化,是京大新闻学院知名教授,也是帮助薛峰弟弟保送到京大的直接人物。
两人坐在咖啡厅的靠窗位置,黎知晚开门见山:“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路阳语气平和:“人情,推不掉。”
“人情?”黎知晚的声音倏地冷下来:“您口里推不掉的人情,让一个十年寒窗苦读的女孩失去了上京大的机会,也导致了她的死亡。”
路阳看着她的眼眸,怅然说:“她的死亡,我也很抱歉。”
黎知晚注视着他:“老师,我的学识是您和您的母亲传授的,您和杨老师是我的恩师,我真的没想到这件事是您一手操纵的。”
路阳稍垂眸避开她的目光,轻声说:“对不起知晚,让你对我这个老师失望了。”
“您是该跟我道歉。”黎知晚说完这句话后,站起身说:“毕竟我曾视您为明灯。”
那日,路阳被调查人员带走的前一刻,转身看她:“知晚,我真的很高兴,这么多年你一直能坚持初心。”
“说明顾禹谦和顾家,真的把你保护的很好。”
“再见,知晚。”
黎知晚站在原地,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
两周后,查完所有事情,等薛峰一行人落马后,她和顾禹谦才启程回京北。
路过一个派出所时,黎知晚让司机停车。
顾禹谦问她:“怎么了晚晚?”
黎知晚落下车窗,望着那个派出所的办公楼,轻声说:“十几年前七夕夜,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孩从这个楼里跳下来,当场身亡。”
“这个案件和薛峰有关,我已经查清了。”
顾禹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握紧她的手:“查清了就好。”
黎知晚嗯了一声,升上车窗。
车子缓缓驶离那个派出所时,黎知晚转头看向身后。
多年前江城大雨里所有的罪恶,到今日才彻底画上尾声。
命运里所有人和事,有些渐渐模糊淡忘,余下的依旧历久弥新。
不过无论好坏,她都会继续向前走,不断迎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