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一脚踩在血水上,血是苏凌风的血,赤目的红却可以照见她前世的痛。
“你这样的人,不会去爱人,你,只爱自己。”
殷瑛指尖放在苏凌风裂开的黑衣上,“你和端王有不少交易吧,可为何书房却没有账本呢?”
前世她无意间去过苏凌风的书房,当时被他吼了好大一通,那时起,她多留了一个心眼,每次借着送吃食的缘由去书房时,都能偷听到一些东西。
“你,你!”苏凌风瞪大双眼,这次的眼神里,没有愤怒和不甘,只有深深的恐惧。
“你知道什么!”
殷瑛指尖用力,撕开苏凌风被鞭痕抽得七七八八的外衫,又从自己怀里拿出一颗明珠,往伤口靠近。
果然,贴身的锦衣只有撕裂的小口,鲜血就是从这些小口中浸了出来。
薛祁是银甲军的副将,他手下的鞭子,不可能只有这点威力。
“我啊,知道的可多了。”
她叫来薛祁,“《神农要术》原册恐已被毁,但他里衣乃特殊材料所制,上面的誊抄,应该无误。”
话音一落,苏凌风来不及惊讶,激起全身力气,想要毁去里衣,可他忘了,他早已被束缚了手脚。
他恨。
他不甘。
他想要殷瑛同他一起,共赴黄泉!
“殷瑛!你竟算计我到如此地步!你以为你真能成为安王妃?皇家绝容不下你这个和离妇,你说我利用你,你焉知安王就不...”
声音戛然而止。
苏凌风身体一僵,噗通!
整颗脑袋坠地滚落,那股晃动的震撼和满眼不甘的怨恨杂糅在扭曲的面容中,最终停歇在了死寂的墙角。
是殷瑛拔了薛祁的剑,是殷瑛横剑挥去。
元斟就在一旁。
眼底浮起带着浓烈欣赏的震撼,又被强行摁下。
殷瑛冷言,“殿下可否会觉得我心狠手辣?”
在世人眼中,苏凌风似乎只是犯了一个男子都会犯的错而已,而她却覆灭了建安侯府,摧毁了苏凌风高贵的身份,甚至最后亲自手刃。
元斟一愣。
阿瑛知道他在装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只听她又道:
“这条路,我从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苏凌风,必须要死在我手上。”
苏凌风那颗停留在墙角的脑袋,和前世殷青松滚落的面容融在了一起。
她明明亲手报了仇,却觉得苏凌风纵然死一万次,也弥补不了殷青松前世人生遗憾的分毫。
元斟从怀中掏出锦帕,指尖稍一用力,就掰开了她紧握剑柄的手,“对敌人的心慈手软,便是对自己心狠手辣,你这样,刚刚好。”
殷瑛舌尖泛酸,心间却涌出一丝微甜。
她偏过头不去看元斟。
“殿下不装了?”
方才她看见了。
元斟用内力,将苏凌风制住,她才能顺利一剑挥去。
元斟避开这个问题,手上的动作十分轻柔。
“你这样也不错,亲手斩断从前的深渊,从此以后,便是一马平川的辽阔和自由。”
纵使她不嫁给他。
不,她一定要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