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卿一拉着殷瑛在练武场旁的观景麒麟石座上潇洒坐下。
从前二人也这样把酒言欢。
没少醉过。
但上京城中少有人知她和王卿一的关系。
王卿一随手将剑扔给了贴身女使,拿出藏酒。
殷瑛拎着一小坛落月白,喝了口,甚香。
“你这身手,瞧着比去年又精进了不少,只是,带着些怒气,真被我那表妹气着了?”
王卿一白了她一眼。
“我虽是性子不好相处,但也不睁眼瞎,什么劳什子表妹,你当我看不出来,那般惺惺作态,不是外室就是贱妾,你在信中说得含糊,我就猜到此事定有猫腻!偏你又不出门!”
洛氏这些日子带白琉璃赴宴,发生了不少事,上京贵妇多是人闲嘴忙之辈,王卿一可听说了不少趣事。
所以她下帖子时,不仅是明言是下给侯夫人的,还特意去信问了殷瑛缘由。
偏生殷瑛回信含糊得很,不仅没有细说,也没有透露白琉璃的身份,王卿一便索性将此事闹大。
大到侯府不得不让殷瑛出面的地步。
不过,她也是真气。
“你还没说,那白琉璃究竟是什么人?”
见王卿一执着于此,殷瑛便说了。
“世上男子,果真是负心薄幸的狗东西!”
殷瑛了解王卿一的性子。
“这些赔礼你收着,是你喜欢的名画和孤本,我一直替你惦记着,这次正好,名正言顺交到了你手里,说到底,白琉璃的无知也是侯府的过失。”
“亏你还记得我喜欢这些。”
王卿一收下了。
殷瑛骤然想起王卿一前世自寻短见的事,心里涌上一阵难过。
脑中顿时浮现白琉璃在府中的狂悖之言。
“卿一,你有没有想过,白琉璃有些话,有可取之处。”
“你也想劝我趁早考虑婚嫁之事?”
殷瑛拉过王卿一的手,她手上有薄茧,从小习武,性子洒脱,因为家世好,没有受过苦。
所以,端王退亲之事,对她打击甚大。
“白琉璃的话虽糙了些,但转念一想,在家世可抵挡外人质疑迫害的前提下,女子如果不考虑婚嫁,确实可以有另一番天地。
而王将军只有你一个女儿,又是宠你的紧,定会事事以你为先,你何苦心里要装着端王的事,在这大好的年华里,用别人的过错来折磨自己?”
王卿一愣住,“你从前不会对我说这些。”
殷瑛苦笑。
是啊,去年她还劝王卿一放下执念和恨意,趁着年华还在,寻个家世不如将军府,但家世清正的人家下嫁。
一则娘家势大可护着,二则端王的事也算成功翻篇,王卿一也算新生。
可现在,她只叹当时的想法单纯。
“且不说世上男子靠不靠得住,若要人生平稳,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王卿一诧异极了,“你莫不是...真放下了你家侯爷?你当时可是散尽嫁妆,还向我借人手,说定要捉奸在床的!”
“你当时是不是觉得我傻?”
王卿一尴尬,“有点。”
“我现在看你也一样。”殷瑛少有的稚气,“你生气可以是因为白琉璃口出狂言,可以是因为侯府管束不当,但不能真的因为是还在意端王。”
“你的意思是...”
“我如今也想开了,抛开情谊不谈,若是别人欺我辱我,我定要百般还回去的,从前你爹的部下有人看不惯你舞刀弄剑,我记得你是当场就打了回去。
而端王敢这般对你,这般对将军府,不就是仗着你的情谊吗?而端王,可值得你真心苦等?想来,你心中定是有了答案的。”
王卿一一时不言。
心中却有醍醐灌顶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