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虫的皮毛油光水滑，一身骨肉少说也有数百斤，倘若能拆开卖了，定能得到一笔不小的收入。

但拆解妖兽不是简单的割肉拆骨，还需配备专门的刀具和技术，确保灵力不失。

钱得志也不推辞，右手比划了一个“切割”的动作，不疾不徐道：“这虎精一身都是宝药，不妨这样，算上这妖丹，我一并到集市上卖了，回来分你家一半。”

楚宁萧在一旁听着，心中却隐隐泛出不快：“这样一来，岂不是你说多少便是多少...我家费这般力气将它杀了，还折损了好些个兄弟，你却要分一半走。”

楚世石似乎察觉到了儿子的不满，他望着钱得志那张和气的面庞，微笑着说：“就依钱道友所言，劳烦你了。”

他望向立在一旁的楚源柏，吩咐道：“源柏，安排钱仙师上家里看茶。”

“就不劳烦贵家了。我这便回去了。”

钱得志拂去身上的尘土，伸手向腰间储物袋一拍，那虎精尸体便化成一道流光，如流水般泄入这方寸大小的布袋里，顿时无影无踪。

直到钱得志的身影在天际化为一个微小的黑点，楚宁萧才露出不满的神色，深深地叹了口气。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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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过世以后，父亲十分思念。有一日，他遇到一名仙师，扬言能够让他进入地府，将我母亲带回，代价是分走一半他最珍视的东西。”

“父亲应了，如愿去了一趟地府，见了母亲，但母亲不愿与他回来。那仙师事后来履行约定，不要钱财，不要房产，不要法器，只收走了我的首级。我父亲也因为去过地府，从此被迫成为走阴人，为阴差办事。”

烛光摇曳，如萤如豆。楚景风坐在榻上，静静听苏微一言一语讲述因果始末。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她能掌握这神异的『望气术』。

正因为苏微没有首级，因此亦没有寻常人的视觉和味觉，看人看物都是一个又一个模糊明灭的炁团。

楚景风听的心中黯然，暗自感慨：“这仙君扭曲规则，玩弄文字，究竟是仙人还是魔人...”

他也知晓了，为何苏微一直戴着面纱。她的头是倚仗法宝变出来的，许多时候，表情都不太自然。

方才那雌虎便是化成受伤的妇人来赚她，一击得手，径直斩下了她的头颅。

没想到那头颅本来就是假的，因此才化成原身，仓惶奔出。

“那虎精有些古怪，明明是精怪，身上气团却不是黑色。我便是因此才被她骗过，失了防备。”

一山二虎、仙人借头、言出法随、走阴人...今晚接触的反常之事太多，让他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他略微斟酌了一下，才对苏微说道：“苏姑娘，能否继续留在我家呢...我会为你保守秘密。”

苏微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反问道：“你没觉得我是怪人？”

他微微皱眉，想起自己体内那个仙君，叹口气，带着些感慨道：“这世上，谁又敢说自己是正常人呢...”

“你刚才为什么不跑？你不是那虎妖的对手。”她问。

“我不能丢下你。”他答。

苏微心中忽地一动，伸出手来，在他的脸上摸索起来。

楚景风没有反应，凭着那玉葱般的手指划过面庞。他知道，这是苏微在“看”自己。

她本质上是个瞎子。

被她就这么肆意摸着，楚景风按捺不住好奇，笑着问道：“我是什么颜色的？”

苏微毫不犹豫说：“金色的。”

她下意识瞧他一眼，黑、白、灰、红...各类驳杂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唯有这个男人身上泛出淡淡的金色，格外醒目。

就像黑暗中唯一的光。

仿佛在附和她的回答，屋外也传开一阵沸腾的喧嚣声。

显然是村中其他人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