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天边刺目晚霞吞噬大半的落日,给省城‘安塞迪’披上层斑斓纱衣。
城外,靠近南部海岸线的瓦尔德废液槽旧址,一派荒芜寂寥。
其早已废弃的地下工事,一处隐蔽房间里。
燃烧的暗青色油蜡颇为刺鼻,昏黄焰苗映照下,早已看不出色泽的陈旧煤灰色长条会议桌一圈,三两间隔围坐着八道身披面具罩衣,完全遮掩身形体貌的古怪身影。
没有一人开口。
呈椭圆形的房间如同幽暗密室,众人几步外的周身墙体中更是延伸出数十条蜂窝般的黝黑错杂密道,不知通向哪里?
噗~昏黄焰苗一个跳动,众人身形随着扭曲。
蓦然,戴着幽蓝波纹面具的身影突兀的一个激灵,沉思状的僵硬身形直接变形,惊动众人。
感应到周围几道探究目光,以及右首一道讯问的视线,幽蓝面具罩衣下传出些微黯哑的金铁男声,“抱歉,做了个好梦!”
“看来这一个月东奔西走,着实累着‘涅普’了。”
密室里清冷女声落下,幽蓝面具身影‘涅普’跟随几人望向右首有着血红蜘蛛面具的身影。
对方似是轻笑了下,“忙完这次报告,多休息几天,我跟冥凰批准了。”
“多谢蜘蛛头领抬爱。”默然瞥了眼其身旁静默的高大身影,正是刚才视线讯问他的头领‘冥凰’。
见其惜字如金,甚少开口,一如往昔均由‘蜘蛛’头领发声。
让一众人猜不出其真实身份。
揭过这些场面废话,涅普视线巡回环绕,众人间隔中竟又空出两位,心头凛然,“又栽了两个吗?暴力机构豢养的疯狗,真是阴魂不散~”
而煤灰色长桌上粘着的儿臂粗尺长油蜡,已然燃烧下降了一指节。
“快一个小时了,能来的都来了,还在等谁?”
“嗯?”
耳廓微动,涅普突然心率加快,但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对面两尊面具身影背后的一条黝黑密道。
数十息后,轻微脚步声加重,随后感应到响动的众人纷纷紧盯这条密道口,随之幽影中钻出位熟悉的面具身影。
这人身形略微踉跄,走到近前,一身隔夜的酒肉臭味顿时挥发开来。
不顾其他人心态,朝上首微一躬身,“抱歉,两位头领,稍稍来迟。”
“行了,入座吧。”
蜘蛛头领语气很冲,显得对其相当不耐烦。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家伙要不是那一位的手下,她早就将其赶出结社。
来人却没有半分尴尬的落座。
‘咚咚’,煤灰色长桌上响起指节敲击的闷响。
众人惯性望向蜘蛛头领,却见两位头领都看向突然起身的涅普。
“涅普,何事?”蜘蛛头领语气冷冽起来。
“两位头领稍待片刻~”涅普竟不请示两位头领,在众人颇为讶异的目光下,盯着对面刚落座的身影,“迟到近半个小时,对我们诸位没什么交代吗,地龙老兄?”
“嗝~交代?”打了个微醺的酒嗝,地龙目光迟缓,有些莫名其妙。
见两位头领和周围同僚均是诧异看着他二人,顿时恼羞起来,“狗拿耗子,上瘾了啊?涅普。
两位头领都没说什么,你个瘪三什么身份质疑我?你那搞笑的特设助理?”
涅普心绪却没有一丝波动,继续冷声呛道:“看来结社近半年来连续的成功,让地龙老兄丢掉了时间观念,对我们这份崇高事业的敬畏之心也淡了~”
“噗~哈哈...”
“崇高事业?哈哈~”地龙哪根神经不对,竟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酒精催化下迟钝的脑袋极不灵光,不顾众人诡异的目光,豁然起身指着涅普脱口大骂起来,“不就是份过家家闹着玩的事,看在伯吉大哥的面子上,当初我才加入玩玩的...”
“地龙,你他妈的疯了?”
地龙话音刚落,其身旁一道雄壮身影勃然起身,颤栗的压抑声下,一拳狠狠锤中地龙后腰,尖利如刮痧的刺耳声钻入疼得呲牙咧嘴的地龙耳中。
“混账东西,你给我看清场合~”
不待面目扭曲的地龙发飙,刺入他眼帘的森寒目光,宛如一盆当头冰水,浇得地龙脑袋嗡嗡作响,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干了什么蠢事。
“我把老大真实身份曝光了?”
除了仍恨不得将他当场毙杀的‘比目鲸’外,周围结社中一众正式成员那恍然又默不作声的悄然目光,让他浑身冰凉。
两位头领那淡漠的视线,让他的猪脑子瞬间清醒。
地龙隐匿在罩衣下的双手颤抖的扶住座椅,故作镇定的颓然坐下。
“老大不会出事吧?”
他这才心颤的想起,结社中身份暴露的同僚凄惨死在暴力机构那群疯子手上时的情形。
“没事,一定没事的。在座的都是结社正式成员,不会泄露老大真实身份。都是涅普这狗崽子...”
地龙一遍遍对自己做心里暗示,并顺势理清思路,猛然抬头阴狠盯着跟他平静对视的涅普,眸子充血,牙龈恨不得将其撕碎。
密室气氛压抑、紧张起来。
虽然没有开口交流,但一众相熟的正式成员小动作不停。
伯吉?
毫不在意地龙那快要爆炸的嗜血心态,涅普心念电转,快速搜索记忆深处的绝密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