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房内,逊嫔正在罗汉床上半倚靠歇着,脸色依旧苍白带着病气,绣玥瞥了一眼她身边的炕桌,上面摆着三两个盘子,寻常的宫女都不会吃那样寒酸的菜,娘娘每天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膳食还被内务府克扣成这样,那些奴才都是被授了意有心作弄,这样下去,她真是担心逊嫔撑不过多久。
“兰贵人也来了。”
逊嫔娘娘的眉眼有几分凌厉,看得出年轻时是个棱角分明的美人。此时她说话带着几分缓慢,又带着几分病气,倒显得慈祥了几分。
“是。”兰贵人走上前,“嫔妾最近一直不得空,今日在玥妹妹房中叙旧,正巧碰上西岚姑姑前来,便一同给娘娘您请安问好来了。”说着眉眼弯弯行了一礼:“逊嫔娘娘万福金安。”
逊嫔淡淡点了点头,倒也没说什么,对着西岚吩咐道:“看座罢。”
待兰贵人和绣玥都坐下了,逊嫔便朝着绣玥道:“玥答应,本宫听闻,皇后娘娘明日准你到储秀宫请安?”
绣玥应了一声“是”,逊嫔便露出了些久违的笑容,道:“这就好,你是钮祜禄的贵族出身,早晚有出头的时候,到时候延禧宫和本宫的指望,都在你的身上了。”
此话一出,绣玥羞得红了脸,她这样低微的身份,逊嫔还对她抱有如此高的期望,实在是所托非人!
要她怎样同逊嫔说呢,她进宫,不过是善庆为钮祜禄秀瑶安置的一枚棋子罢了,否则也不会将她扔在延禧宫里,由着她自生自灭。
绣玥难为情着解释了一句,希望逊嫔可以看清:“娘娘抬举嫔妾,嫔妾实在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钮祜禄氏有什么荣耀,也都在嫔妾的姐姐、启祥宫的秀贵人那儿。”
可逊嫔却不大以为然,仍旧道:“不会错的,你是钮祜禄家的女儿,满军旗上三旗的荣耀出身,皇上不可能永远把你凉在这,由着汉军旗和下五旗的压在上三旗头上,在后宫里边兴风作浪。”
她说,“你看看,如今这宫中,除了咱们德行贵重的皇后娘娘是钮祜禄氏,守着满军旗的荣耀,那諴妃刘佳氏是下五旗的包衣抬旗到了上三旗的,余下的一宫主位,简嫔关佳氏也是下五旗的包衣出身,同刘佳氏一样,阿玛原都不过是连品级都没有的拜唐阿而已!就连莹嫔那个小贱婢,即便爬到今日一宫主位的位分,还不是想混淆视听,掩盖她出身辛者库包衣奴才的事实!”
逊嫔如此咒骂莹嫔,语气里毫不掩饰,全然不顾在一旁坐着的兰贵人,兰贵人攀附莹嫔的这层关系,她不是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