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很多人将个人物品搬到门外,师兄总是趁着师傅不在或晚上的时候偷偷出去给人看病。”
我突然想到前两天今天刚走的那父子,因为病是稀里糊涂治好的,便问道:“今早走的那父子是你?”
她没有回复接着道:“后来师傅还是发现了,师傅严谨师兄出门,因为无人医治有些人离开了,还有个女子——还有个女子死了。”
“然后?”
“师兄第一次顶撞师傅,师兄说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话。师傅说我们之所以能在这里安心学医,之所以有这个住的地方,之所以有这么今天的一切都是靠他给人看病,给有权势的人看病得来的,不是给穷穷鬼,师兄这样做就是在慷他人之慨,师兄的行为就是用师傅来衬托他滥好人的人设。是迷失于别人一句句好人和神医中的表现。”
说道这里她看着我道:“你是师兄在这里治的最后一个病人。”她看了我很久,也许从我身上她能看到他的师兄。
“之后师兄离开了,临走时他带走了门外唯一的一个病人。——师傅将他所有的东西都扔了出去——”她将眼前的锦旗摊开“这是我偷偷留下的唯一的物品。”
那不知由什么该做的红色、陈旧锦旗上用金色的线绣着“悬壶济世妙手神医”八个字。
从那一天开始苏婷很用心的教我医术。没多久传来她师傅陪人喝酒因为饮酒过度死亡的消息,丧事很隆重,来了很多人——全是大人物。
没多久苏婷也邀了几个好友来家里做客,其中就有与我有救命之恩的公主夜欣。大家玩的很开心,尤其是苏大夫,期间更是主动弹唱了一曲。
只见她双手在古筝上勾、托、抹、提、按,袅袅的旋律从指尖传出,期初声音比较平缓像一颗石子落入水中荡起阵阵涟漪,慢慢的节奏变得欢快像嬉戏像追逐,节奏逐渐拔高像是要直冲九霄,当旋律紧凑到极限后又慢慢的变的忧愁像生离死别,再然后声音变的幽咽像是生离死别,再然后旋律突然混乱起来像人在困境下极力的挣脱又像群魔乱舞,当旋律慢慢规律安静下来后又像是恢复平静的水面直至没了声响。
她唱歌的时候也很放得开,安静的样子很不一样。从她的神情和歌声中我能感觉到平静、微笑、欢喜、兴奋、不可思议、愤怒、释然,甚至在她的情绪里还能感受到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仔细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原里那颗大树的树叶落了一地,黄色的树叶像一张地毯铺在院子里十分好看,一曲终了,一地金黄。众人也都从苏大夫的旋律里走了出来纷纷询问曲名。苏婷笑道不是什么古曲名曲就是随便弹弹。一个董音律的客人不肯罢休,说已经将曲主要的地方都记录下来了,恳请苏婷取名,苏大夫见躲不过便笑道:“《一念花开,一树哀愁》怎么样?”众人这时也注意到满园的黄页纷纷称赞。
席间公主跟我说我坐的位置之前是苏大夫师兄郭家全的,自从他离开后苏婷已经很久都没有邀请人人回家做客了,公主说这话时一直看着我,我不知道她从我的反馈中得到了什么答案,我只是突然明白在苏大夫心里,她把我当成是她的师兄。
第二天我走的时候,苏大夫特意交代:“你的伤是贯穿伤,伤口虽然不是很大但腰椎给击碎了,手术的时候需要先将神经一根根连接修复,再将血管、筋、肌、肉一点点连接然后缝合。大块的骨头保留了下来,碎骨当时就直接丢弃了,所以以后阴天下雨要注意,也不要过度的劳累。”
我只得一个劲的表示感谢和以后注意,其实我想安慰一下她可不知说什么好,几次张嘴都没说出口。
我大约走了十几米的时候她突然叫停我:“若有一天你能见到师兄,烦请请跟他说——说——,算了,茫茫人海哪那么容易见到一个人。”
我从潜意识里掏出两句话:“我会跟他说,还有个人在等他,让他早点回来。”
听完她笑,而我也笑着挥手告别,抬头看透过打开的大门可清晰的看到,朝阳下楼房和大门合围的院子中,一颗五人合抱的大树上稀疏的黄页中依稀可见几朵淡红色的小花。我看着大门上“百花谷”三个字心中暗道:“若她师兄一去不回,那她岂不是要在这里等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