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立在原地,毫发无损,一手背后,一手虚握在前,不解道:
“一直陪我演戏不好么,一直沉溺其中不好么,坦然接受这宿命的安排不好么?”
“为何非要……自寻死路?!”
他将玳瑁框架水晶叆叇收入深褐色花梨木盒,单手向后捋着头发,露出棱角分明的额头,气质一变,邪气滔天。
鬼师,真名东荒太苍,一人分饰二角,亦是明面上的副教主亵堕之眼。
此子年少时,被大黑天一缕魔念诱入魔道,随着时间推移,愈堕愈深,荒唐病态,漠视众生。
待到魔功大成,邪魅狂狷,性格乖戾,深居黑衣教幕后,操纵戏弄众人,玩的不亦乐乎。
他屈指一弹,将封禁之气凝为黑色齿轮,推入二人后颈,与寰椎重合。
“夜尽天明,正当大祭之时,随我去圣山看看。”
青年身后浮现两只单膝跪地的魔物,一只唤作阎魔睺,一只唤作六翼骷髅蝉,听闻敕令,缓缓起身,拎着地上的败寇,恭然跟随。
再后面,黑压压一片,是尾随而至的低阶教众。
此去山路崎岖,难于上青天,一路上尽是历代虔诚朝觐者坐化的尸骸。尸骸铺路,蜿蜒盘旋,通向大雪山之巅。
山之巅。
东荒太苍招来六翼骷髅蝉,从蝉腹取出一颗八面玲珑的深红宝石,指腹摩挲,蓦然发力捏碎。
凋落的宝石碎片悬浮空中,环绕着一枚干瘪的黑褶柿子,和奄奄一息的东山不器融为一体。
“嗬嗬,嗬嗬”
一缕超脱万象的苍茫气息,过于沉重,压的孱弱的时空极限曲叠,濒临皴裂。
东山不器像一只垂头丧气的衰狗,双目紧闭,浑浑噩噩,被苍茫浩渺的气息牵引至高空,缓缓抬起逐渐晶化的手。
指尖一点,熔炼大阵一触即发,纹络拓展,如一张覆盖整座世界的蛛网。
世界各处,经纬纵横交织之地:终年迷雾毒瘴缭绕不绝的峡谷,深不可测的墟渊,遍布沟壑的地陷,黑烟与熔岩肆虐的火山池……一头头苟延残喘的腐败之龙,身上燃起蓝色幽焱,从裂开的龙墓中爬出,嘶吼咆哮,抬头望向撩拨灵魂的源头。
山巅祭祀,窃罗天之心,盗苍龙之力,以唤腐败之躯苏醒。
此方天地,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