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春乃众祖师弟子中,第三代弟子,自觉资质愚钝。
他坚信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前数代众弟子要么天资卓越,早早位列仙班;要么觉得大道无望,逍遥红尘去了。
只有他一直守着仙山,不愿舍弃。常常聆听道祖教诲,经年累月,总有一得。
自认资格颇老,常常替祖师教导后进,并以此为豪。
这次见菩提祖师难得欲传悟六师弟道法神通,师弟却贪婪无度。不识好歹,嫌芝麻小,弃西瓜不甜,最后惹怒祖师。
终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智春恨不能以身替之,道心都差点绷不住。
出来对六耳埋怨道:“你这猴头,十分无状!师傅传你道法,如何不学,却与师傅顶嘴?”
后满怀心痛地道:“这番冲状了他,不知几时才能出来啊!朽木不可雕也。”
说完唉的一声,拂袖而去。
众弟子都俱甚抱怨他,又鄙贱嫌恶他。
六耳一点也不恼怒,只是满脸赔笑,心中却暗暗回忆,三更究竟是啥时候。
记中猴王打破盘中之谜,所以不与众弟子争吵,只是忍耐无言。
六耳却是早已知之。若非如此,怕也是会不知好歹,错过了机缘。
与众人嬉戏打闹,恨不得天立马变黑。
及至黄昏,与众各就寝,翻来覆去,好不头疼。
待到约子时前后,悄悄的起身穿了衣服,偷偷开了前门,躲着还未睡的师兄们,走出去,抬头观看。正是那:
星耀静夜寒,周天绝俗尘。幽林玄鸟卧,灵泉韵流淳。
灵光幻虚影,过鹤舞祥云。恰至子午刻,宜当问道真。
六耳从旧路至后面外,只见那门半遮半掩。
六耳喜道:“老师父果然欲传我大道,故此开着门也。吴老果不欺我。”
随即曳步近前,侧身进得门里,只走到祖师寝榻之下。
见祖师蜷局身躯,朝里睡着了。
六耳不敢惊动,即跪在榻前立着。
那祖师不多时醒来,舒开两足,口中自吟道:
“难!难!难!道最玄,莫把紫气作等闲。不遇圣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六耳应声叫道:“师父,弟子在此跪候多时。”
祖师见六耳果然来此,即起披衣,盘坐喝道:“这猢狲!你不在前边去睡,却来我这后边作甚?”
六耳道:“师父昨日坛前对众相允,教弟子三更时候,从后门里要传我大道,故此大胆径拜师傅榻下。”
祖师听说,内心暗自寻思道:“这厮果然是个有大机缘的!不然,何就打破我盘中之暗谜也?”
六耳道:“此间虽有六耳,却无外人。望师父大舍慈悲,传与我改天换日之道罢,永不忘恩!”
祖师内心挣扎,自那日得了接引圣人指点成圣之谜,机缘又近在眼前,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可是良才美玉当前,若只为自己大道,因果报应,如何取舍?
难!难!难!一面是圣人大道,一面是爱徒贤孙。
罢了,罢了。
且开九死一生门,看看这猴头命该不该绝。
祖师道:“你今有缘,我亦喜说。既识得盘中暗谜,你近前来,仔细听之,当传与你改天换日之道也。”
六耳叩头谢了,洗耳用心,跪于榻下。
师祖云:
“显密圆通真妙诀,炉中练就盘古身。
都来关键在火力,谨固牢藏莫散温。
莫散温,炉中存,汝受吾传功必成。
口诀记来多有益,屏除杂念心澄明。
心澄明,光炽热,好向炉中觅真形。
火中灵蛇日中龙,自有奇力相缠凝。
相缠凝,身骨硬,却能炉中塑伟形。
攒簇火力巧妙用,功完可化盘古灵。”
六耳并不知晓鸿蒙紫气,只以为自己求的不是长生大道,而是改天换日的大道。
所以祖师认为他想走以力证道的盘古路子,却也十分恰当。
而盘古出生时,有神话传说是从鸡蛋中破壳而出。
鸡蛋又和道家的金丹颇似,炼金丹化元婴,所以盘古是金丹化形?
嘶,这么说来,此方天地都有可能是大神体内?
不敢想!不敢想!
六耳抓耳挠腮,眼中神思荡漾。
再者记中猴王在八卦炉中九九八十一日,怕就是没有口诀,故只炼了个火眼金睛。
有理有理!
六耳对着祖师拜道:“求师傅拿出神炉,来炼我罢。我不怕火,不怕火!”
祖师闻言内心一声叹息!
一挥大袖,便带着六耳闪现到了炼丹室内。
挥手间,丹室正中的炉子便消失不见。
又从袖中掏出一青铜小鼎,上面刻各种混沌异兽,端是不凡。
掷在地上,眨眼间便化作十丈多高,九尺围圆。
对着六耳道:“此乃先天灵宝,神魔混沌炉。能炼一切真型。”
“你可想好了?欲改天换日,不有个九死一生,怕不能成。现在后悔,从我这学个门道,出得门去,也能成仙成佛,逍遥自在。”
六耳不以为意,只道是老师傅爱护,咬紧牙关,坚定道:“求师傅施法,弟子不怕,只怕不能得道也!”
祖师一挥手,六耳便已经身在炉中。
菩提祖师摇身一变,化作一菩提果树,上面累累硕果只余一颗,其余尽数飞下,化作薪火,点燃神炉。正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