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川脸色铁青地斥了二长老羽执一声，但是后者则依旧以满脸微笑回应。

“又生气了……果然还是在意上次那件事赌约。大不了呢，我以后多让你几次。”

屹川知道二长老羽执是个什么性子，恐怕天塌下来他也是这副模样。

而回头看去，此时的季扇言根本没有在意屹川投来的目光，更没有在听他刚刚说了什么。

因为季扇言已经神游到不知何处去了。

靠不住的掌门和脸皮死厚的二长老……这个宗门能在这个位置上撑这么久那可真是顽强啊。

屹川重重叹了口气，道：“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没那么简单？”羽执思索片刻突然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一定是在三长老闭关前打的那个赌。我记得那次大长老输了一盒上好的培灵丹，怪不得呢，盯着他的弟子不放。”

柳绿姝差点没憋住笑，废了好大劲好久才将嘴角压下去。

她悄声对陆千凡道：“幸好有师尊在，我们是不是马上能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思凉在一旁小声应道：“可以的，师姐要是想回去是话……”

柳绿姝暗暗使劲戳了戳思凉道：“你可是全宗最受宠的人，不像我和千凡，我们是两个苦命疙瘩哎哟。”

大长老的声音逐渐盖过了三人的窃窃私语：

“到此为止吧，二长老。无视宗规，殴打同门，私闯禁地……此种行为若不严惩，我苍水宗颜面何在！”

羽执似乎对堂下几人擅闯禁地的事情毫不关心，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道：“大长老问我苍水宗颜面？我们无所不能的季掌门不是就在这里吗？”

被提及的季扇言收回了目光，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而此刻，陆千凡突然向屹川问道：

“大长老认为凭弟子三人能击倒守卫，然后悄无声息地破除禁地法阵吗？”

陆千凡的话音还未落下，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一束冰冷的目光直直落在身上，一股寒意从心口蔓延。

屹川的神情也在一瞬间愣了一下。

整个殿内的空气像是瞬间凝固了一般沉寂下来。

只有羽执依旧面不改色地解释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禁铃一响南山禁地外大阵骤起，无人可出。搜遍整个南山，都只抓到你们三个闯入者。”

陆千凡摇了摇头，道：“我们到禁地时，守门弟子已瘫倒在地，禁地入口的法阵也已经失效。定然还有人……”

屹川怒斥一声，突然斩钉截铁道：“你是想说有人先你们一步进入禁地，好为此次擅闯禁地的大错，找一个见义勇为的借口？”

陆千凡也是不甘示弱，用比屹川更加坚定的语气继续追问道：

“明知这几年魔族异常猖狂，而在这个关头，禁地一事就显得十分蹊跷。大长老不彻查宗门，反而在纠缠于明知不可能的事情，难道合理吗？”

“陆千凡你！”要不是此刻羽执拉着屹川，屹川恐怕就要冲下台上了。

看到羽执和屹川身后那个无所事事的季扇言，陆千凡心中的疑惑和不安更加强烈。

为何没有人关心禁地里的东西如何了？

掌门，为何毫不在意？因为实力？

掌门的威名在外，魔族确实心生忌惮，但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应该如此。

除非，像那场大战一样……

一个怀疑在陆千凡的心里挥之不去。

她的目光看向了季扇言，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态的人：“敢问掌门，禁地遇袭缘由不明，入侵的歹人下落不明。您为何如此安然？”

这个质疑季扇言的声音不仅仅让屹川和羽执沉默地对视了一眼，差点把柳绿姝吓得翻了白眼。

那可是季扇言啊！

三界最疯的人。

殿内瞬间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季扇言抬了抬眉，自上而下将陆千凡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道：

“本座在此，苍水宗便安然无事。”

这是季扇言的回复，也是他的态度。

陆千凡皱起了眉：她分明看到的分明于此相反！

禁地阵法被破，宗内极有可能有魔族势力渗透。

为何……

此时，屹川幽幽地开了口：“我也疑惑这禁地怎会突然遇袭，或许真有魔族插手此事。否则，就凭你们三个怎么可能打开禁地阵法？”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分明就是说陆千凡三人与魔族有染。

瞬间，回忆像是一股巨浪朝陆千凡席卷。

陆千凡仿佛闻到一股难以忍受的味道。

那是一股血腥味混合这浓烈腐朽的臭味，甚至还夹杂了泥土和某种强烈的草木气味。

一名孱弱的少女坐在母亲的身体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的躯体从温热变得冰冷。她无助地哭喊，可引来的只有周围徘徊的魔族……

没错，那是魔族的杰作。

也是陆千凡的心结。

那份恐惧与厌恶都应该有存在的意义，它们遮住了陆千凡的双耳，化为了仇恨。

“事关魔族无论如何都要谨慎。弟子刚刚说的话大长老全盘否定，不有些令人生疑吗？”

柳绿姝知道陆千凡这股冲劲一但上来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而屹川也是个极其固执的人。

两人真的争了起来恐怕得从天亮闹到天黑再吵到天亮。

屹川咬着切齿，瞬间满脸通红，却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羽执默不作声地按住自己的嘴，把头别到一边，似乎努力憋着什么。季扇言拖着下巴，也在此刻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兴致。

当一个宗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开始明目张胆的看热闹，那么那个真正认真办事的人就会显得非常突兀。

因为没有人说话，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

柳绿姝见机给思凉使了使眼色，两人协力将陆千凡的嘴捂上了。

但苍水的这件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谁打开了禁地，谁挑起了争端……又是谁在魔族的觊觎之下投下了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