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
什么声音?铃铛?
少女扯开遮住视线的帘幕,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红色。
四角的铃铛轻轻摇动,外面传来马蹄哒哒声,这是一辆马车中,她低头一看,手里握的是一方喜帕。
这是全息游戏么?那她现在的身份是……新娘?
她顿时来了兴致,站起身,不料头冠撞在窗户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全身的银饰更是叮当作响。
这种服饰,她从前去贵州旅行时见过,当地的苗族就是这样打扮。
“嗯?什么声音?”
“硌到石头了吧?”
粗犷的男声响起,怎么好像不是汉语……苗语?她居然无师自通地听懂了。来不及得意,声音靠近,她赶紧坐回了原位,盖上喜帕,下一刻马车门就被拉开。
“嘿,我就说你听错了,咱们可是下了两人份的秘药,怎么可能醒得过来?”
“我这不是怕那位怪罪嘛?”
少女的心揪成一团,随着关门声,才终于松了口气。
没想到是被下了药,看来这里是不能待了。
第一次体验这么新奇的游戏,她有些兴奋,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敏锐地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硌着。她抓过那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份诏书:“惟尔南诏王长女黎氏,端贤表仪……”
原来她叫仰东黎,还是南诏送去大盛的和亲公主,那又怎么会被下药?
总觉得涉及了朝堂秘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但她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收起诏书,专心致志开始找起了逃跑的方法。
突然,眼前出现了两个选项:逃跑或留下。
仰东黎果断选了逃跑。
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白光闪过,再睁开眼,她已经摔进了路旁的丛林里。那辆马车辘轳远去,沿路车轮压出的痕迹浅了不少。
“这游戏做得好真实——”
但只轻松了一瞬,刚才那两人比仰东黎想得还要敏锐,立刻就发现了马车轻了。
“吁——糟了!”
沉稳矫健的步伐由远至近,一听便是练家子,仰东黎拔腿就跑,浑身血液沸腾。
既然是游戏,那她就不会输。
跑动带起风声,银饰在林中清脆回荡。
“听!她没跑远,快追!”
她一边摘下银饰一边观察四周的道路,树林不大,她的体力肯定比不过那两人。仰东黎一思索,朝着阴面拼命跑去。
“站住!”
手心的汗浸湿了圣旨绸缎,她是和亲的公主,只要找到官府,至少明面上不会有危险。
只要跑到城镇上就行了。
话虽如此,即使仰东黎再咬牙奋力,奈何后面的追赶声也愈发近了。
她气得骂人,刚才那种选项会在什么时候触发?
正说着一个岔路突然出现在仰东黎面前,还出现了选项:向左或向右。
左边传来某种动物的怪叫声,右边的路枝叶稀疏,看起来是通往城镇的,她应该——
“公主,请跟我们回去!”
仰东黎紧张回头,那两人追了上来,蒙着面,粗糙的手齐齐向她抓来。
没想到选项突然消失,仰东黎被一股莫名的力扯向了右边,衣角与他们指尖擦过,身后的路被看不见的屏障挡住,将那两人拦在了外面。
居然还是计时选项,仰东黎有些后怕,爬起来就跑,边跑边回头看。
那两人怪叫着什么,直到仰东黎跑远,才彻底消失了。
暮色逐渐染红天际,漫长的路似乎有了尽头,两旁的房屋多了起来,不时会有炊烟袅袅。
仰东黎拖着沉重的脚步,再没人追上来,她才有多余的心思观察两边的景色,再一次感叹这个游戏做得可真是真实。
她抚摸过自己一身华丽的刺绣,触感是游戏里最难以实现的了,没想到居然能这么精细。
虽然她不记得自己最近有入手过这种游戏,是内测版吗?
但她的松懈没持续太久,远远便看到驿站的旗帜迎风招展。
驿站里有声音传来,仰东黎后退了一步,紧张地看着那扇门,静待其变。
木门陈旧地吱呀了一声,走出来两位年轻飒爽的女侍卫,是常见的汉人打扮,她们看到仰东黎,具是一愣。
仰东黎趁她们愣神的功夫,向后逃跑。
但这两人的轻功比方才那两人还要好上数倍,其中一个飞身至仰东黎身后,不费吹灰之力拦住了仰东黎的退路,连发丝都没乱。
看出差距,仰东黎立刻放弃了挣扎。
从路旁的景色来看,这里不是南诏境内,凭她的身份,下药人肯定也不会是普通人。那么送嫁或接亲的,必要是其中一个,或者更惨,二者都是。
刚才的人虽然说苗语,但万一是接亲的使者会苗语呢?仰东黎向来谨慎,对待输赢更甚。
对峙时,另一个女侍卫跑进了驿站,清亮高亢的声音惊起四周的倦鸟:“主上,是南诏公主。”
“公主,主上有请——”没有拒绝的余地,女侍卫以客气但毋庸置疑的姿态将仰东黎迎了进去。
驿站内收拾得干净,院子里停了数架马车,没有她刚才坐的那辆,仰东黎稍微放下心来。
“公主路途辛苦,你们还不帮公主沐浴更衣?”
二楼传来清越的男声,仰东黎抬起头,夕阳晃眼,她只看见了闭紧的窗扇,以及一道隐隐绰绰的黑影。
这是她们的“主上”,从身份来说,接亲队伍的首领至少也该是朝廷重臣,或者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