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每每想起澜祖、师尊、师兄、擎霜天王和武威天王,还有该死的赵昆,总是能激起她心中那团复仇的火焰,她目光逐渐坚定,将孤独和思念的情绪一扫而光。她的希望只寄托于一人,唯长青尔。她扬起了下巴,加快脚步朝家里走去。
“长青,长青,我回来了。”仇红英没有在院门口见到长青,心想他可能还在练功,于是提高了嗓门呼唤着。
奇怪,她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走近一看,院门还锁着。不好,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早就有所约定:如无特别的缘由,每日必须要在天黑之前回家。如果遇到特殊的事情赶不及,都要设法请人传递口信,她们为此还有自己传递口信的唯一切口。只要是事先没有口信传来,而傍晚也没有回家,那一定是出了意外。
仇红英心中一紧,强打起精神,神识放开至方圆五里外的距离,这是她目前魂海的极限。但是,她并未发现长青的踪迹,于是她连家都没有回就径直朝附近的车马行奔去。她回忆着今晨离开家时与长青说过的话,并没有特别的安排。所以大概率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炎阳城是西川三州中治安最差的一城,城中居民贫富差距十分巨大,偷盗、抢劫、杀人之事多有发生。特别是最近西川三州的流民多了起来,大家议论流民丢失子女的事情时有发生。长青独私学的地方就靠近城中心开设的大片粥场,那里流民聚集,鱼龙混杂,莫不是被人掳了去?
仇红英心中虽然急切,但是她的却并不慌张。因为,一来,慌张对解决问题而言于事无补,只有保持冷静的思考和分析,选择适当的方法才会事半功倍;二来,长青那是在什么环境长大的?什么样的市井流氓、泼皮无赖、伪君子、真小人是他没见过的?长青是她倾尽心力教导的,她道号妙扬,以心思玲珑见长,长青可以说在头脑和心性上都称得上青出于蓝。论长青的武功修为和为人处世的能力,一般的人物也绝难让他吃什么大亏。
仇红英在车马行花钱租了一辆马车代步,这样到位于城中部的私学能减少近两倍的时间。她如今没有修为,身体能力受限,甚至不如一些常人,单靠脚程效率太低了。
少顷,仇红英驱车赶到长青就读的私学,关西书院。这里此时正忙碌得热火朝天,不少书院的学生自愿在粥场帮忙,为流民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里的流民放眼望去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广场,更是沿着城东的大道搭起来绵延不尽的帐篷。长青在书院里素来是保持低调的,武功啊、医术啊之类的本事,仇红英一律禁止他对外人显露。但是,因为他那该死的食量,高挑的身材,是无法掩饰的,让他在书院小有名气。尽管他每天都只能“委屈自己”限制食量,即便如此他一个人的饭量也差不多能顶三个十四五岁男学生。作为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来说太反常规,总是引来同学的好奇甚至嘲笑,不过长青身材修长,剑眉星目,肌肉匀称,倒是很讨女孩子的喜欢。为这件事仇红英自己都非常自责,太草率了,长青早就暴露出生长过快的迹象,当初应该让他直接按照十四岁的年纪登记入学。反正下一次她一定会吸取教训。
仇红英被命火烧毁了丹田,虽然辗转到了陕州之后找到了千年雪莲,解了灵婴的火毒,让她可以使用神识,但是毕竟与巅峰时期相差太远,现在勉强达到黄级修士的魂海程度。她放开神识笼罩住关西书院方圆五里的区域,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关于长青的踪迹。但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她发现粥场这里的气氛有些诡异,而这种气氛的源头也被她感知到了。
她发现在流民中,有一些人显得十分的警惕,他们的目光都会下意识的朝同一个方向看去。那是……景苑戏楼,这原本是戏楼,最近才被州府衙门征用,变成杂耍、卖艺、说书、唱曲、代笔、算卦这些小生意人的固定经营场所。这些都是小生意,多是些游商、镖局的人光顾较多。这些带小孩的流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里,很可能是有所忌惮。
仇红英将马车停放在广场外围不起眼的地方,身形隐于阴暗之处仔细观察。但见景苑戏楼门口停着几辆马车。这些马车的车厢比较特殊,比一般的商队或镖局的马车的车厢更加宽大。有几辆马车上面瘫坐着几个精壮的汉子,他们的动作、神情都出奇的一致,有一搭没一搭的注视着对面粥场附近的流民区域,特别是那些孩子。那样子像极了草原上的狼群正在环伺一片羊群。
仇红英嘴角泛起一个玩味的弧度,这些人也太胆大包天了。这几乎就是不加掩饰了,什么时候拐卖儿童这种事情能够昭然若揭了?不远处就站着两个宪司巡城的差官,对此却视而不见,若非不是官府中有人为他们撑腰,他们怎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