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仅23岁的陈一贵在这个初夏刚刚和张青民完婚,不同于很多人是父母介绍,他们是自由恋爱,这一年是公历1991年。一贵结婚时已经怀上了身孕,婚后他们在临水市做小生意,开了一个台球室,租住在一个三楼的楼梯房里,虽然肚子一天大过一天,一贵还是每天坚持买菜做饭送饭给丈夫吃,他们彼时都很年轻,也刚刚享受到爱情的甜蜜,没有太多矛盾。
对于六五后的他们来说,他们也算是读了一些书,一贵读到高中毕业,复读一年没有考上好的大学就出了社会,她是家中的老大,读书也比弟弟妹妹们多一些,仗着父亲对她的宠爱。而青民也读了电大,家中排行老四,上有三个哥哥,下有一弟一妹,二哥三哥读了大学,他读了电大,五弟和六妹没有读进去,大哥是要帮家里做公分,不得已早早辍学。
这天,一贵正如往常一样给丈夫做午饭,突然感到一股暖流流出,好在临近了生产的月份,丈夫每天中午不再守店,改为关店回家吃饭,所以一贵第一时间停下手上的活,喊来丈夫,惊慌的说:“青民,我估计要生了,快送我回村里去爸妈那。”张青民二话没说赶紧搀扶着一贵,给她垫上卫生巾,带上一些新生儿衣物去到路边疯狂拦车,那时候还没有多少的士,好在没过几分钟就拦了一辆回村的大巴,虽然没有什么位置了,终于还是顺利上车了,也有一个热心的婆婆给大肚子一贵让座了。就这样折腾了个把小时,终于到了村口,青民顾不得天色已晚,村里狗吠声不断,而且已是深秋,气温也比城里低了几度,一下车青民就背着一贵快速往家的方向奔去,村里张父张母独自居住在一个土屋里,后面有个厨房,烧柴火的,屋里两个房间,极其简陋,只有老式的床和几个木箱子;大哥已婚,房子在村里后面倒数第二排,是一层平房;其他兄弟姐妹大多在城里生活工作,有时间就回来看看父母。
“妈,一贵快生了,您快去叫婶娘!”“爹,您赶紧去烧一大锅开水,一会儿要用的!”青民一进屋就赶紧吩咐老父老母去做准备工作,两位老人看到一贵已经痛得满头大汗,不敢怠慢,马上依儿子吩咐去办事了。青民把一贵放在床上,又给她垫上新的卫生巾,把孩子衣服也放在旁边木箱子上,在旁边关心地问到:“一贵,你怎么样了?疼就喊出来,不要憋着啊!”一贵此时只感到强烈又规律的宫缩,也没力气去回答丈夫的话……
因为婶娘在隔壁村,张母也有60多岁了,那个年代苦过来的,身子骨也不硬朗,天色也黑了下去,拿着手电筒走的比较慢,硬是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婶娘请来,这时,一贵的孩子已经等不及提前自己顺着产道出来了,婶娘赶紧将剪刀消毒,剪断脐带,做好后续工作,把孩子擦洗干净,穿好衣服,兜好尿布,交到青民手里,说到“恭喜青民,喜得千金!”青民颤抖的接过来,万分高兴,他最喜欢女儿了!这下有个贴心小棉袄了,以后一定要对她百依百顺!后来张父看到是个孙女,脸色不大好看,青民是他最宠爱的儿子,怎么没给他来个大胖孙子?张母则表现的平静,在一旁照顾一贵休息,又去忙着准备煮点鸡蛋给一贵补补身子,明日再去捉老母鸡炖了给一贵喝汤……
就这样,在1991年的那个深秋,在夜晚来临之时,张晓丹降临在了这个小山村——临水市大溪镇张家湾,她甚至都没有等到足月,在八个多月的时候就早早来到这个新奇的世界,出生时仅仅只有4.8斤。母亲一贵在家养了一个月的身体,恢复以后就把小晓丹留在爷爷奶奶身边,两夫妻又回到临水市继续经营他们的台球室,因为那一年村里出生的小孩有九个之多,而一贵的奶水也不多,所以经常都是抱着晓丹去村里其他奶水足的母亲那里吃奶,就没有久留在女儿身边,但是每个周末都会回来看孩子的。
爷爷起初并不喜欢小晓丹,只是因为宠爱四儿子青民,故而心甘情愿为他照顾小晓丹。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小晓丹逐渐长大了,不再是初生时那皱巴巴的模样,因为自己的父母都是俊男靓女,小晓丹越发出落的像画册里的天使,葡萄一般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淘气的神情,而且又很乖巧听话,每天都要爷爷一起玩。爷爷的心都萌化了,爷爷1920年代的老一辈,爷爷已经是非常沧桑的年近70的老人了,但是还是禁不住小孙女的可爱天真,苍老的心也开始重新悸动,变得年轻变得柔软~也在众多孙辈中最疼小晓丹,甚至每晚用小小陶瓷酒杯喝酒时候也会给小晓丹来上一口,那时,她才不过一岁,以致后来她长大了,酒量不需要练习就很好,只是她个人价值观不好酒,就没有保留爷爷嗜酒的爱好。
爷爷对她的骄纵,也导致了她后来脾气的霸道蛮横!就在第二年清明节时候,全家都回来祭祖,这是家族每年除了春节之外最大的集体活动了,除了爸妈,还有其他的叔伯、婶婶、姑姑和堂哥堂姐都回来了,他们从城里回来必然是要带回一些好吃好喝的,毕竟二伯是商人,三伯是大学老师,身份条件都不错。还记得那一年带的是很稀有的软管饮料,就是塑料的软的透明外包装,里面装的橙色的像橙汁一样的饮料,也有白色的荔枝味的,那在九十年代可以说是非常难得一见的,尤其是在乡下。按理是每个孩子分了一个的,小晓丹长得胖乎乎,养的白嫩嫩,力气也大,胃口也大,一口气就把自己那根喝完了,只见二堂姐的还没开动,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把抢过来,用牙齿咬破,贪婪地吸吮起来,把二堂姐弄的哇哇大哭她也置之不理,仗着爷爷对她的宠爱,在那小小年岁里,她确实是个王者,霸道至极!可是,没过多久爷爷就高血压突发脑溢血去世了,那个天天背着她出去打牌,只要她一声令下马上放下牌去到小卖铺给她买糖果买麻花吃的爷爷就那样离她而去,她的骄傲放纵也得以没有进一步肆虐扩张,以致后来长大了,还算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好孩子。
此后几年一直跟奶奶一起生活,奶奶也十分疼爱她,让村里的老师背她去学校,让年轻知识分子姐姐帮她解决不会做的题目,直到1997年,奶奶也突发疾病撒手人寰,她才从童年祖辈的庇护中脱离出来,跟着父母去到城市生活,那时候父母在市中心做生意,开副食店、也开早餐店,她和弟弟无人照料就在郊区租了房子,从乡下请了保姆来照顾,住的附近也有小学,离母亲的弟弟妹妹们租住的地方也不远,可以时常一起玩耍,周末也会去父母那边团聚,日子也算无忧无虑,一天天长大,懵懵懂懂的看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