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路边遇到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花光了所有的精力照顾他痊愈。
他承诺我来日重回巅峰,必娶我为妻。
直到他带领一众侍卫站在我破落的茅草屋前,语气冰冷,
“宋晚,本将军早已与三公主有了婚约,我不可能娶你”。
我静静的看着他离开,再次相见,他躲在侍卫后面,畏畏缩缩的跟着人群高呼,
“恭迎皇太女回宫!”
【1】
收到林槿安回来的消息时,我正在采药。
我盘算着今晚该做些什么好吃的迎接他,忽略了传信人意味深长的眼神,提着篮子兴高采烈的往回走。
还未走进家门,我便感受到了与众不同的气息。
长满野草的小路旁,站着三三两两的士兵。
我警惕的继续往前走,推开木门,就看见林槿安骑着高头大马,神情淡漠,
“你来了”。
我迟疑的放下草药篮,想像往常那样走进他,却被他开口打断,
“我这次回来,是来与你告别的”。
他的声音还是如从前那般和煦,说出的话却是冰冷刺骨,
“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如今我伤势已经痊愈,需要尽快回京,这些是给你的...”
我看着他放在一旁的一盒金银,下意识问道,“那我呢?”
林槿安沉默片刻,似是有些愧疚,“对不起宋晚,其实我与三公主早已有了婚约,此次回京就是为了与她成婚...”
三公主...婚约...
其实从最初认识他,我便知道,林槿安他从来都不是池中之物,更不会属于我这么一个采药女。
是啊,他是少年将军,是朝中新贵,自是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女子。
我很清楚,他这次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怔怔的看着他唇齿一张一合,突然想起了他曾经在烛火下握着我的手,“阿晚,等我伤好了,我们就成婚好不好”。
我笑道,“你不嫌我比你大六岁吗?”
他激动的跳起来,“女大三抱金砖,我一下子抱了两块金砖不得发了!”
我被他逗笑,“骗你的,我连自己生辰都不记得”
他叹了口气,眼中的真挚深情快要溢出来,“你放心,等我们成婚了,我一定带你看尽天下名医,治好你的失忆症”。
成婚...
那时的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家,能与心爱的男子三餐相伴,四季常在。
我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从哪里来,捡到我的阿婆说,她是在清坊街遇见我的。
那时我衣衫褴褛,目光呆滞,任谁都能唾骂一句。
她不忍心看我任人践踏,问我可愿跟她回去。
我转头看向这个满脸沟壑的老婆婆,点了点头。
从那之后,我便住在了这个小村子里。
我头部受过重伤,导致记忆受损,
这似乎是个很不幸的消息,可我对此并无太多悲伤。
战乱年间,阿婆孤身一人,听闻儿女都在战争中走散,这些年来她独自一人生活,身子落下了毛病,她虽是地方有名的大夫,可医者不能自医,没几年她突犯旧疾,匆匆而逝。
我端着刚煮好的汤药,站在屋前不知所措。
阿婆临走前,还在担忧我的记忆何时才能恢复。
我含着泪告诉她,各人有各命,如今我这样,也挺好的。
从此,这间茅草屋只剩我一人。
我并不执着于找回记忆,还是秉承着阿婆在世时的习惯,白天忙碌,夜晚静坐,本以为会一直这么持续下去,直到那天上山采药时,在路边碰到个浑身是血,经脉寸断的男人。
战乱年间路边死几个人并不稀奇,阿婆也告诫过我来路不明的人不能招惹。
我随意扫了眼本打算离开,却不料男人挣扎着睁开双眼,轻轻拽住了我的裤脚,眼底浓烈的求生欲望令我驻足。
我不由得愣住,不知是在哪里看过这种眼神,我只觉得心神一颤,想要离开的步子怎么也迈不出。
见我停住,他的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沙哑的低吼,“救...我...”
我找了辆牛车将他搬回院落,煮了锅热水替他简单擦拭了一番,这才发现他伤的远比我想象中要重。
所幸阿宋婆婆在世时教了我不少医术,我用尽了所有的银子和最好的药才将他保住一口气。
他醒来后,发现自己一身功夫废的彻底,难以接受,从此颓废了下来。
我放下手中的活,日日陪着他开解,我本不是话多的人,却滔滔不绝的跟他讲西边的村落,山间的绿梅。
日子久了他也接受了,就像是寻常农夫一般帮我挑水砍柴,闭口不提从前。
可我却并没有放弃医治他,每每空闲我便翻阅医术,坚持艾叶泡浴,针灸恢复,过了一年半载,他的功力竟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当他发现自己能重新提起剑的那一天,开心的抱起我转了个圈。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他生的好看,笑起来更是俊逸非凡。
我温柔的帮他擦去额间的汗,林槿安愣了愣,破天荒的红了脸。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
他一开始说待他伤好便成婚,后来又说不想让我受委屈,等他夺回自己的一切在风风光光迎我进门。
我本就不该抱任何希望的,可到底是那一刻陷进去的呢?
许是他说要给我一个家时,那发亮的眼眸,
又或许是某日晚霞,他擦着细汗喊我用饭,温柔的叮嘱的慢点吃的时候。
桩桩件件,早已数不清,也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