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域一路回来,不时有人在路边磕头跪拜,吕光本以为他们在是给自己磕头,后来才知道那是向罗什跪拜。
吕光自然很光火,想杀掉罗什而后快,又担心引起民变,罗什的影响力太大,可谓是执牛耳者。
有些人整日张牙舞爪,却没人理睬,有些人日日默不作声,却能受万民敬仰。鸠摩罗什便是后者,他的名声日盛,在百姓中的影响力也日渐增大。
这让吕光感到惴惴不安,他绞尽了脑汁,方才找到缓解不安的良策,那便是坏了罗什的名声。
虽然吕光号称有勇有谋,可仍逃不脱直线思维的窠臼,而且他这条线还很短。
他想毁了罗什的名声,却不去思考其盛名背后的原因,所以他的任何举措都是欲盖弥彰、适得其反。
吕光对付罗什的方法很简单,却又不失温柔,他强迫罗什娶龟兹国王帛纯之女为妻,用美女让罗什破戒。
赶巧了,罗什的母亲是帛纯的妹妹。如此看来,罗什与这位公主还有表亲关系。
在俗世眼中,亲上加亲是一桩美满的姻缘,作为牵线红娘,吕光可谓煞费苦心。
据传,罗什是宁死不从,绝不破身。
吕光法子多,将罗什灌醉,然后把二人关在一起,不行周公礼绝不放出来。
于是,信众都认为罗什是被公主强暴了。
但凡经历过风雨的人都清楚,非情愿绝不能朘作。一个男人竟然被强暴,如此啼笑皆非之事,却被广大信众挂于嘴边。如此滑稽之举,非乌合不能为也!
罗什究竟是主动,还是被动,已无法考证,反正儿子生了出来。他也确实破了色戒,此时还不满三十五岁。
高人的预言历历在目,罗什已无成佛之命,只能做一个传法僧人。
一瞬间没把持住,由此丧失了成佛机遇,罗什是否懊恼过,也无人可知。
但乌合信众却坚信,大师始终是被动的,因为他们自己就从来没主动过。
他们还认为罗什是无辜的,罪魁祸首正是元同他外公。他们对罗什的崇拜非但没减,却因同情和怜惜而与日俱增。
吕光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仰天长叹悔不当初,于是把罗什软禁起来,不准其再见信众。
人与其他万物有何区别?有人不费脑力便能搬出十条八条来。
人与其他万物有何本质区别呢?有人绞尽脑汁也能编出个三五条来。
相较于其他万物,人更为复杂,这或许是一个本质区别。
人究竟复杂在何处呢?
绝不在吃饭睡觉,猪狗牛羊也一样吃饭睡觉。也不在敦伦繁衍,鱼虫敦伦如常,鸟兽繁衍更盛。
人的复杂在于人心,起因于权衡,反反复复权衡,心里就复杂了。
怀有复杂之心,人就难免纠结,越复杂就越纠结。人终其一生,无非就是化解内心的纠结。
如何去化解纠结?因人而异,结果各异。
有些人早早就参悟到化解之法,这些人就变成了圣人、智者、大师,抑或高人。